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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楔子

雪起玉楼无居客,霜寒掠地少人行。冰凌玄境茫然处,冻水直摧眉睫衰......

燕国,地处中州大地极北之处。因为与传说中的八寒魔境相接壤,故而除了夏初到秋初那难得的几个月温暖时光之外,几乎全年都处在一片凄苦的霜风冷雪之中......

也许是否慑于今天这位在中州大地地位尊崇、以“太阳”为名的造访者头上顶着的那个“阳帝”的名号。

在这片除了每年那颇为短暂的几个月温暖时节外,几乎一直处在霜风冷雪摧残之下的冰结大地之上,今天却颇为意外的连一片雪花都没有从天空落下......

望着眼前这间曾经被这个武力强悍的大燕帝国用来收押、管束各国质子的偃武书院。刚刚登上这片中州大地之中国土最为广大、臣民最为众多的大夏帝国王位不过五载的“阳帝”姜皓明直感到无数如烟往事在此刻慢慢涌上心头。

对于此时已然贵为大夏国阳帝的姜皓明来说,三十二年前,作为这间偃武书院最早的一批“学生”,和姐姐姜皓清一同被那位弑兄篡位、恬居大夏皇位长达二十七年之久的叔叔姜世英送到这里自生自灭的困苦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屈辱、痛苦、挣扎......对于自己和姐姐那长达五年的质子生活,第一时间涌入故地重游姜皓明脑中的便是这些实在算不得多么美好的糟糕回忆......

但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

与二十七年前,自己差点和姐姐姜皓清一道被碾死在这片几乎生机断绝的极寒之地那日不同的是。今天,当姜皓明以大夏帝国阳帝的身份再度踏足这片被寒霜冷雪所完全覆盖的纯白大地时,作为曾经的北境第一强国,大燕帝国都城的武阳城,此刻已然被他麾下最为精锐的“千阳卫”所完全占领。

而那支曾经凭借其强横战力,力压北境一众幽、兽、草原部族,并多次入侵南境、令与之接壤的周边诸国叫苦不迭的燕国“云骑尉”,此刻更是成了阳帝姜皓明身边最为忠诚的一群走狗。

“慕容院长,咱们二人,大概有二十七年没见过了吧,没想到,您老人家的身子还是这么的硬朗啊?”

望着被扔到自己眼前的这个,被一众燕国云骑尉折磨到四肢尽碎、牙齿全脱的浑身浴血、形容枯槁的长须老者。“阳帝”姜皓明只是带着些怀念的、用他那温柔的嗓音如是似笑非笑地问候道......

看姜皓明在问候这位曾经在三十二年前“照顾”了自己和姐姐姜皓清长达五年之久的、偃武书院院长慕容韬时嘴角所泛起的那丝淡淡的温柔,又有谁能想象得到,将这位燕国宗室、偃武书院院长、当今燕王慕容正己的族叔折磨至如当下这般凄惨境地的命令,正是来自于慕容韬的这位态度谦和、语气平和的“好学生”......

“哦呀,没想到当年那个只知道躲在姐姐裙子后面哭鼻子的窝囊废就是传说中刚刚崛起不过五年的大夏国的阳帝陛下啊?咱们,确实已经有二十七年没见了啊......”

“不过,还真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啊......听说你小子曾经被人捉做娈童是吧?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靠什么来统兵打仗的?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眼前这位身材魁梧高大、周身披挂纯金战铠的、与自己过去印象中的那个身型瘦削、性格柔弱的“学生”姜皓明大相径庭的阳帝陛下,年逾古稀的慕容韬禁不住一脸鄙夷地如是冷笑着嘲讽道。

虽说此刻,这位老先生的四肢已然被铁锤砸得粉碎,口中的牙齿也尽数被这位“阳帝陛下”手下的那群“忠诚卫士”一颗不剩的全部拔出,但听老人家那似乎并没有因为缺了牙齿而导致声音含混不清的口中所吐出的这些语调铿锵、声音清晰的詈骂之声,似乎之前那一连串的残酷刑罚都没有令这位已经七十三岁高龄老人的精神出现哪怕丁点的屈服。

而面对眼前这个以“帮忙平叛”作为借口,将自己国家的一半领土尽数占领的曾经的学生,自始至终,除了充满愤怒和鄙夷的嘲讽之外,在这位老人的神态和言语之间,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丝毫畏惧的感觉......

“慕容院长啊,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请您顾念一下自己的身份吧......如果不是您之前不顾父女天伦的杀了秀秀老师,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院长您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对于慕容韬那绝对算不得好听的嘲讽与咒骂,将头上戴着的纯金战盔缓缓取下的阳帝姜皓明只是带着些不忍的如是小声地劝慰眼前这个也算是曾经“照顾”过自己和姐姐长达五年的老者道。

也许是北地那如剃刀般苍凉的冷风过于凛冽的缘故,在阳帝那张仿若雕塑般硬朗刚强的脸上,此刻正有一滴冒着温热气息的混浊泪水顺着他的左眼眼角,被刮在耳边“猎猎”作响的呼啸北风吹落在他脚下的这片,被经年的雪剑霜刀冰结得异常结实的苍茫大地之上。

“哼!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挂念着慕容秀秀那个小贱人啊......可惜啊,纵然今日的你能够如一千八百年前的那位盘古大帝一般,将这整块的中州大地尽收囊中,她慕容秀秀的尸骨,你也休想得到!”

面对眼前这个在谈到自己那位早已仙逝的女儿慕容秀秀之时罕见的在他那坚毅的双目之中流露出一刹温柔的阳帝姜皓明。早已被阳帝手下的那些“忠诚卫士”们使用各种酷刑折磨至油尽灯枯的慕容韬此刻只是发癫般的如是“桀桀”怪笑道。

看慕容韬此刻那意态若狂的疯癫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他口中被称为“小贱人”的那位慕容秀秀,居然就是他慕容韬在这世上最后且唯一的血脉......

大概是知道今天会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吧......

对于生命已经没有任何延续可能的慕容韬来说,语言,似乎便是当下的他所能够用来对付眼前这个,曾经差点被自己悄无声息的碾死在这北境的茫茫冰原之上的“阳帝陛下”的唯一武器了......

诅咒、谩骂......

随着无数令人难以入耳的言语被从慕容韬那张因为没了牙齿,而在北地这寒冷萧索的狂风之中冒出阵阵猩红热气的干瘪口唇之中喷薄而出,

四肢尽碎,早已油尽灯枯的慕容韬突然感到自己那颗早已因为年华老去而行将就木的枯萎心灵好似突然重获了青春一般。

而在慕容韬的精神世界之中,眼前的这位,将要一统中州的阳帝陛下也在他这些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阴损、恶毒的言刀语剑的攻击之下被戳得千疮百孔、周身浴血......

终于,随着原本就因失血过多而气息衰绝的慕容韬在对于姜皓明的不断咒骂之中耗尽了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从刚才开始便只是任由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倔强老者用尽他的毕生所学,对自己进行着那仿若无穷无尽的诅咒与谩骂的姜皓明似乎终于再次获得了一个颇为难得的说话机会。

“唉......怎么说,秀秀老师也是您的女儿,您这又是何苦呢......”

眼见慕容韬似是已经在心中打定了坚决不和自己合作的主意,重新将那顶纯金打造的龙形战盔戴回到头上的阳帝只是带着些遗憾的对慕容韬撂下这么一句。

而随着转过身去的阳帝大手一挥,只一瞬,无数燃着如太阳般炽热温度的、仿佛不会熄灭的灼人烈焰便已将这间被慕容韬倾注了三十多载心血的偃武书院彻底包围。

伴着书院屋舍燃烧时所发出的“劈啪”声响,很快,一阵阵无助且痛苦的撕心惨嚎便开始随着这似乎能将一切事物尽数烧为灰烬的无情烈焰的迅速蔓延而将这间也曾书声琅琅的偃武书院完全填满......

“畜、畜牲!畜牲啊!姜皓明!你这个畜生!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我之间纵然有怨,也不干这书院和这书院之中教员的事!你居然把那些无辜之人也牵扯进来?!我诅咒你!诅咒你断子绝孙!诅咒你不得好死啊!”

面对那些如同利剑般不断灌入自己耳中的、混杂在周遭书院建筑被焚所发出的“劈啪”之声中的、令人如坠地狱般的凄厉惨嚎。

四肢尽断的慕容韬此刻似乎只能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不断地朝着阳帝姜皓明所在的方向愤怒地扭动着他那副几乎已经流尽了鲜血的干枯身体。

而在他那因难以抑制的强烈愤怒而睁大的双目之中,两行混浊的血泪更是自他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之中迸射而出的眼球之中“泊泊”地向外涌出......

“慕容韬,杀了你独生女儿的那个人可不是我,所以,会真正断子绝孙的,也就只有你这么个不通人情的老杂毛而已......”

“或许,你会觉得,不远千里,从齐国借道来到你们燕国的本帝是侵略者,但别忘了,我大夏的劲旅,可是你们燕国的国君慕容正己亲自请来‘平叛’的,而您老人家的这间破书院,也不过是你们那位贤明君主许给本帝的一笔微不足道的‘军费’罢了......”

“对了,既然您老人家马上就要到那个世界去向秀秀老师赔罪了,那么有件事情,我也不妨告诉您,刚才折磨您的那些人、还有这会儿将这偃武书院中除外邦质子之外的所有活人尽数绑在火中活活烧死的,可都是您的那位好侄子,你们燕国的主君慕容正己手下的亲兵护卫哟......”

带着些怜悯的语气,用掌劲将慕容韬那扭曲着向前蠕动的可怜躯体生生拍进脚下这片,被这北境冬日里的极寒冰结得仿若岩石般坚硬地面的阳帝姜皓明只是一脸冷漠的,如是对着这位自己曾经的师长淡淡地笑着嘲讽道。

而随着一股足够让这位早已油尽灯枯的慕容院长好好活到被身边那不断蔓延的灼热烈焰焚烧身体的温热内力被姜皓明用压在慕容韬身上的掌风灌注到慕容韬的体内,四肢尽碎、牙齿尽毁的慕容韬此刻似乎也只能在无尽的愤怒与痛苦的折磨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活生生的烧死在这座几乎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的书院之中......

“看样子,直到死,慕容院长也没有告诉你秀秀老师的埋骨之地吧......”

望着眼前这个自身后那熊熊燃烧的偃武书院之中,迈着颇为沉重的步伐缓缓步出的弟弟,用一张做工精致的银雕面具将自己的整张脸孔完全覆盖的、与自己这位被国人尊称为“阳帝”的弟弟一同执掌着那个,在这片中州大地之上土地最为辽阔、人口最为众多的大夏帝国的“月帝”姜皓清禁不住带着些惋惜地如是小声地用她那与年龄不符的沙哑嗓音向自己的这位胞弟谨慎地询问道。

虽说从这位自小便与自己一同长大、共历患难的弟弟那张被黄金战盔所遮盖的、看不清表情的、沉默的脸上,对于自己这个明知故问般的问题的最终答案,作为姐姐的姜皓清其实已经在心中有了个分晓......

但是有些时候,想要让一个人彻底地对一件什么事情死心,需要的似乎从来都是一个直白的,令人没有任何幻想余地的、明确的回答而已......

“走吧,姐姐......今天,我把这个鬼地方连同那个灭绝人性的慕容老鬼一道烧了,也算是祭拜过秀秀老师的在天之灵了......”

带着种不知是遗憾还是悲伤的语调,解下自己身后那件由异熊皮毛鞣制而成的厚重披风为姐姐披在身上的姜皓明只是一脸失落的如是苦笑着回答自己的姐姐道。

在两人的身后,随着火势越烧越大,很快,这间曾经承载了阳帝姜皓明和姐姐姜皓清五年回忆的偃武书院便已经彻底被那燃着高热的无情火焰所完全吞没......

“烧吧,烧吧......记得当年,咱们不是总盼着能有那么一天,这个惹人厌烦的鬼地方能被一把火烧个干净的么......”

望着眼前这片逐渐在那冲天的烈焰之中被彻底地化为一堆焦黑废墟的偃武书院,心疼地拽着胞弟姜皓明的衣袖将他拉进一辆由四头遍体银白的北地异熊作为畜力的、车身尽数由传说只是生长在海外兽界之中的、能够自生热源的奇木“聚炎”所打造的豪华暖车之中的姜皓清只是淡淡地撂下这么一句。

虽然在言语之间,对于这间曾经带给过自己长达五年的痛苦回忆的鬼地方,作为姐姐的姜皓清好似没有哪怕一丝的留恋之情。

但在她那双隐藏于面上遮着的那副做工精致的银雕面具之下的闪烁双眼之中,些许混杂着怀念之感的复杂情绪却还是被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啪”!

随着车夫手中的鞭子在空气中擦出的一记亮响,这驾装饰奢华的豪华暖车便已在一百五十名燕地特有的、以北地“神鹿”作为坐骑的云骑尉的护卫之下,踏着脚下那被皑皑白雪所完全覆盖的极寒冻土朝着北燕的国都武阳城内绝尘而去......

从这一刻开始,阳帝姜皓明,将如他那代表“太阳”的称号一般,让他的力量、他的威严、他的兵锋、他的恐怖、他的光芒、他的名号如同正午那酷烈、烧灼的阳光般毫不留情的穿透这中州大地之上的每个角落!

但此刻,这位即将因为自己的伟大功绩而名垂中州史册的阳帝陛下的思绪却似乎并不在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之上。

随着和姐姐共处一車的姜皓明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紧绷的那根神经的短暂放松而陷入到一种怪异的困倦之中,他的思绪,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回到了二十七年前,回到了那个自己不过只是一名被母国随意的抛到这冰天雪地的燕国之中的、身不由己的可怜质子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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