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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元睿瑾

亥时初刻,星月暗翳。

距离雍陈三县之中最北的望南县城大约三十里左右的地方,一支人数三万的魏国大军,此刻正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静静地等在这么一个可以随时向望南发动进攻的地方。

由于平日里,驻扎在天汉的魏军主帅元睿瑾每隔数日便会派遣手下的精锐骑兵向着驻扎在望南附近的燕国军队袭扰一番的缘故。

故而,为了能够在受到魏军骑兵的袭扰之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反应,同时,也确实是担心自己会如那位夏国名将赵破难一般,被元睿瑾这位小姑奶奶那令人不胜其烦的、几乎毫无间断的骚扰给活活累死。

除了将用于警戒的望楼、哨塔全部迁到距离望南主城只有十来里左右的距离上外,日律洒金更是将整座望南县城的西、北二门修筑得仿若铁桶一般。

凭借这两道几乎浸透了那些选择留在雍陈郡中的夏国遗民汗水与鲜血的坚固城防,作为雍陈主帅的日律洒金自信,那个曾经将夏国将领赵破难给活活累死的元睿瑾以及她所率领的魏国精锐都将永远无法再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元将军,您的那位师妹已经进入雍陈快两个时辰了吧,我听这望南的城防,好像也并没任何散乱的迹象,既如此,这天寒地冻的,咱们,是不是就不必在这荒郊野外枯等了?”

由于入秋之后,整个并州的气温都绝对称得上寒冷,再加上七日前,姜皓祎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将九天霜寒之气尽皆引入地面的缘故。

故而,在元睿瑾亲自率领的这支,因为需要隐迹藏行而不敢生火取暖的精兵的兵刃和铠甲之上,此刻都爬满了层层雪白的寒霜。

或许是因为不相信眼前这座固若金汤的望南城防会因为区区一个姜皓芷而出现什么变化,亦或是单纯无法忍受这浸入骨髓的难耐极寒。

面对身旁这位,端坐于龙驹“飞云”之上,正微蹙着柳眉,一脸严肃地望着望南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魏军主将元睿瑾。

元睿瑾身旁的一名,将自己那骑在胯下龙驹之上的高大身形尽数蜷缩在身上披着的一领由颇为罕见的、通体黑色、并无一根杂毛的黑虎皮毛所制的大氅之中瑟瑟发抖的瘦削男子禁不住带着些不耐烦的如是对元睿瑾抱怨道。

“哎呦,没想到啊,咱们宇文家的大宝贝也开始懂起兵法来了。怎么着?听您这意思,是打算代替我这大王亲封的天汉郡主,指挥我麾下的大魏雄兵了?”

对于身旁男子这明显不合时宜的话语,被对方这突然的“建议”打断了思绪的元睿瑾只是将自己那张虽然英气逼人却也着实杀气腾腾的俊俏脸庞慢慢转向男子所在的方向、冷冷地咬着牙问了这么一句道。

原本,按照元睿瑾过往的习惯,能够呆在她左右的不是那种勇冠三军的悍勇之士,便是那些能够为她按照战场之上出现的变化,提供相应的应对之策的足智多谋之人。

然而此刻,出于某些令她非常厌恶的理由,元睿瑾也只得将身旁这位除了能够让自己分神之外,几乎对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没有任何用处的男子留在身旁。

毕竟,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宇文圆矛,是魏庭六柱国中左仆射宇文护的儿子,魏王宇文泰的侄孙,同时,也是元睿瑾的父亲,魏庭六柱国中右仆射元旭为她所安排的未来夫婿......

“元将军误会了,既然王上遣我跟您到这疆场之上历练,那便自然是不能辜负了王上的一片好意。圆矛愚鲁,遇到不懂的,自然是要向您虚心请教的......”

面对未婚妻元睿瑾这绝对堪称冷冽的回复,因为无法忍受周围空气里那点水成冰的极寒而将自己那将近一丈的巨大身躯如同一个干瘪的柚子一般瑟缩在虎皮大氅之中的宇文圆矛只是颇为客气的如是憨厚地笑着回了元睿瑾一句道。

对于自己这位性如烈火、习惯了铠甲加身、舞刀弄剑的未来妻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间的不过是一场令人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政治联姻的宇文圆矛从一开始采取的便是一种如同放纵一般的对待方式。

这次,如果不是身为魏王的宇文泰颁下王命,强令宇文圆矛必须跟随他那位军功卓著的未来妻子前往军前效力、以便为日后入朝为官积攒履历。

终日流连于魏国都城武川之中的风月花柳的宇文圆矛是断断不会前往这几乎没有任何声色犬马的天汉郡中“受苦”的......

“虚心请教?您倒还真是好学啊......”

带着发自肺腑的、一百二十分的厌恶与嫌弃,用自己那双仿若朗月寒星一般、透露出阵阵森寒杀意的明亮眸子死死盯着身旁这位,终有一日会成为自己丈夫的“窝囊废”的元睿瑾只是没好气地回了宇文圆矛这么一句道。

由于魏王宇文泰年事已高的缘故,在魏国的朝堂之上,立何人为储,已经差不多快要成为各家朝臣私底下讨论最多的问题。

虽说作为魏王宇文泰最为信任的外戚,获封“柱国”的元家不仅自魏国立国之初便已备受重用,自元睿瑾祖父元秀开始,元家更是连续两代均被委以“右仆射”之任。

然而,正当深受魏王宇文泰信任的元家在魏国之中风头正盛之时,一句“家于鲐背末,二儿坐树梢”的古怪谶言却开始在魏国的大街小巷之中悄悄地流行开来。

而按照这句谶言所述,等到魏王宇文泰在五年之后寿及鲐背之时,元家,将会取代宇文家,成为魏国新主......

于是乎,为了摆脱这莫名出现在市井之中的谶言对于自家的影响,同时,也是为了让向身为王族的宇文家表示自家并无任何野心。

在这条谶言出现的这一年里,身为元家家主的元旭除了让自己家中那些出色的未婚晚辈与魏庭六柱国中其余五家中那些表现平平的樗栎庸材结为姻亲之外,更是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大片田产尽皆捐做了军屯。

凭借这一系列对于元家来说绝对算得上“自断臂膀”的举动,身为元家家主的元旭这才成功的打消了魏国朝堂对于元家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古怪敌意。

而为了不辜负父亲为了保全家族而做出的这一系列的牺牲,身为魏国之中唯一一位非宇文姓“郡王”的元睿瑾除了要咬着牙接受身旁这位几乎将“窝囊废”三个字写在脸上的“夫君”之外,更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自己的这位虽然身高近丈,但其战力却似乎并没有比一只鹅强到哪里去的“丈夫”横死沙场......

“传本将令,一刻之后,全军出击!”

“盾甲兵为前锋,枪兵、霹雳车、弓兵照以往操练之法分批次列阵,精骑护卫两翼,防止敌军袭扰。”

“进入望南一里范围之后,所有霹雳车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所带‘霹雳石’尽数投掷干净!”

“霹雳车投石之时,弓兵、精骑掩护神火营军士从两侧潜至望南瓮城门口,用霹雳火把望南瓮城两侧的城门都给我轰碎了!”

不知是因为真的认为眼下便是发兵攻城的最佳时机,还是因为单纯的想要借一场畅快淋漓的战争将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污气一扫而空。

总之,在深深地将周围那寒凉刺骨的空气深深地朝肺里猛灌了一口之后,眼神迅速由之前在面对宇文圆矛之时的那种满含杀意的无奈转化为一种对于战争、对于鲜血的极度渴望的元睿瑾仿佛泄愤一般的如是意态癫狂地朝着身后的传令兵,用一种带着些颤抖的兴奋语气低声命令道。

虽说出于理智考虑,元睿瑾并非不清楚在望南的城防按照自己和姜皓芷之前的设想出现松动的迹象之前,自己此刻所下达的这道命令,便好像是让自家的军士以他们的身家性命作为筹码去参加一场没有必胜把握的豪赌一般。

然而此刻,无论是为了宣泄一口,自打和宇文圆矛定亲以来便被淤积在胸中难以舒展的愤懑之气;还是为了让本国的军队占领望南,不再仅仅只是自己和师妹姜皓芷间的一个简单约定。

她,魏国天汉郡主元睿瑾,都必须不计代价的让自家的军队真正的进入到眼前这场战争之中。

随着元睿瑾的命令被身后的传令兵在短时间内传达到魏军的各个部分,早已在寒风之中静静等待主将命令的一众魏国军士,终于开始以一种令人咋舌的、极高的效率、仿若一架极其精巧的机器一般迅速的运转了起来。

在这些此前并没有随元睿瑾打过攻城战的魏国将士的脸上,此刻都写满了一种与主将元睿瑾别无二致的、相较于兴奋更接近于癫狂的可怕神色。

而正当元睿瑾所率领的魏国军队终于开始为了拿下望南而动员起来之时,镇守雍陈的燕军主帅日律洒金却在组织风萧县中的八千多燕军残部向着望南溃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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