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圣风朝南都之南,有一湖,据传曾有潜龙出水飞升,故名唤龙兴。
月色下,此刻的龙兴湖湖心,一艘挂着硕大“武”字旗号的大型战船在微风中缓缓驶过,在首舰的周围则簇拥着十来艘小型木船。有的船容整洁,而有的却旗角褶皱,像是在不久之前刚经历过一场战事。
微风徐徐划过旗舰舰首,于月光中带起片片衣衫飞舞,有二人站于舰首,望着映入湖心的明月正交谈着。
“守明先生,逆王叛乱已定,天南一带再无战乱,百姓又可安居乐业,此一乐;先生则是可以借此功于庙堂之上大展拳脚,此二乐,可先生为何有此一叹?”说话的是位穿着弘武朝官服的大员。双手按住长刀支立于甲板,迎风而起的胡须道出一派武圣雄姿。再看那被称为守明先生的人,则双手拢于衣袖内,四方巾、圆领袍,端的儒雅非凡。
那守明先生听了对方的言语又叹了口气:“伍城主此言差矣。鄂王反叛虽已平定,但朝中尚存有奸邪。加之北有蛮国不失南下之心,东有海寇侵掠之患,我弘武天下就如这龙兴湖,水波虽平却又狂风暗藏,天下未必如此安定啊。然此时此刻,九五之尊却又……”
话未说完,那伍姓城主抢道:“先生,勿言帝王事。圣帝于天下也是有功之人,想那年征北朝,也是颇有先祖遗风。”
“城主,莫言皇家事,莫言皇家事,圣帝只是童心未泯罢了!”
“对,对,童心未泯,童心未泯,先生所言极是!哈哈哈哈!”两位平叛功臣四目相对,俱是抚掌溜须,笑声更是随风飘于这龙兴湖上,仿佛告知天下,在这一刻江山却是安定的。
时弘武四年秋,朝廷大军平定了天南鄂王之乱,正当传捷天下之时。而船上对话的两位则是平叛首功,弘武一朝的大儒王守明和时任定南城城主的伍镇南。现在正是两人携平叛余威带领着十数战舰巡视战场,安抚百姓之际。
“城主,左首船队来报,有数艘小船在我军左方出现。”
聊的正欢的俩人听了来报随军小将的话,不由的俱是眉头一皱。那定南城主伍镇南更是带有怒气的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是捕鱼的渔家还是战后流窜的匪类?这时候在湖上做什么?”
“回禀城主,小的不知。不过那些船并不大,每艘至多也就能坐四、五人罢了。离我们的船队约莫三里,也没有靠近的意思。”那小将回话。
伍镇南自行走到船左侧,借着月色看去,确实有几艘小舟泛于湖心,约莫三里的样子。看他们有的舟首向着自己的船队,有的却向后,杂乱的荡在湖面上。
这时王守明也走到了伍镇南身侧,并肩而立,向后看了看那些小舟,对伍镇南道:“伍城主怎么看这些人?看他们有的坐于舟上,又有的站在舟上,倒像是在赏月一般。”
那伍镇南沉吟片刻:“天色已晚,又当战后,附近的渔家绝不会于此时在此地。而流窜的叛军众匪应当也不敢出现在我军面前。看这副怡然自得的场景,却像是一般文人举子。”
伍城主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是我弘武的文人骚客之流?趁着官军刚平定反王之乱,而这龙兴湖正是主战场,他们趁月色来感受这战后遗留的硝烟之气了?”王守明抚须点首。
伍镇南道:“不愧是守明先生,我起个头先生就知我所想了。我弘武的文人之中不乏忧国忧民之辈,比起那咏柳赞菊,值此一役后当有心怀天下的文曲从这天南开始散播了。也或许可能会出现平叛一役的演义小说呢,哈哈哈哈。”
那报信而来的小将先是随两位城主看了看远方的舟群,又听了俩人的谈话,插嘴道:“城主说的是,两位大人带领军队灭了鄂王,这可是保住了我们弘武的半壁江山呢!听说鄂王,呸呸,那叛王的人马一度都已经打到了南都附近了呢!要是让这帮叛臣贼子打下了南都,那小半的天下就没了啊!要我说皇上真应该封两位大人更大的官呢,不然小的第一个不服。至于出书立传,那是必须的,要不我把那船文人叫来?看到两位大人和我们这船队,想必他们的文章可以写的更好呢!不过他们为何自己不过来呢?”
“好一串连珠炮,你小子倒是会拍马屁,不过本城主喜欢。文人骚客呢嘛,都是有些傲骨的,我们就不去打扰了,但是现在湖面上风刮的不大,要不你小子帮着再吹吹?”这时战乱已定,心情放松的时候偶尔听听这奉承之言倒也让两人心舒不已。
“得嘞!想那鄂王为何要叛上作乱?还不是为了这圣帝的龙椅!大人们说是不是!只可惜,他小子两边的文武可就太不牛了。哦不是,应该也很牛,只是这些牛犊子都太小了,哪比得上咱们皇帝陛下身边的大牛。”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现在可是朝廷的大红人,将来一定可以平步青云,去做那南都之主也是大有可能的。自己现在多和他亲近亲近,蒙他带在近前,将来或许也能一展头角。因此拍起马屁来可是不遗余力,连带城主好友王守明也是极力推崇。
“你是说我们都是大牛?”心情大好的伍镇南也是调侃。
“那自然了,城主好比洪荒之前的古朝大将黄飞虎的五色神牛,守明先生好比是那李老君座下青色那什么牛,真可谓牛气冲天!那群宵小,本事大点的也就是牛魔王,本事小点的,看就就是厨子待宰的牛犊子罢了。”
“那伍城主与我岂不是都是畜生了?”一边的王守明笑道。
“啊!不是不是,小人岂敢,小人该死,容小人再想想!齐天大圣?不对不对,那是猴!龙王?对对,两位城主就是这龙兴湖的龙王。”智急的小将是两手挠腮。
“胡闹!龙岂是随便说的!”听这小将胡侃了一阵,王守明笑着摇摇头道:“好了,好了,功劳簿上也不会少了你的。时辰不早了,既然没有异常的话我们也该回去了,明日还要做安抚百姓的工作呢!”那小将自己吹了一通,又被许诺了功劳,这时正是神清气爽,犹如吃了那五石散一般。听了王守明的话后,大诺一声,三蹦两跳的向舵手那跑去。借着月色看去,踏步点板之间还真有那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姿态。
微风阵阵,吹着官军的船队向着岸边驶去。岸边那随风而动的枝杈像是对着官军招手弄姿,再配上当头的明月,倒也不失为一番美景。船上的两位城主虽是平叛功臣,但在平时也是那文人墨客之辈,望着这景色不禁又有一番咏叹。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两位尚未说话,却忽然听到这似歌似吟的声音从远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