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该有自己要走的方向和道路，何况教堂未曾不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当情绪上头而说出带女孩离开那番话时，缘安内心也是有些发虚的。

毕竟不是普普通通的外出郊游，也不是随行路上的猫猫狗狗，她尚且自顾不暇，何谈照顾目不能视、行动不便的女孩呢。

自己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一点。

离开教堂后，缘安扫视着眼前空旷街道，不由暗想。

就在她来到教堂的前几分钟，戴维斯正巧带着瑞迪尔治愈离开，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若没有在老猎鹿酒馆里耽搁，两边难免会在教堂内撞上，那位“不太灵光”的骑士小姐说不准会在教堂内部大打出手也不一定。

对方不会重新折返回东街2号了吧？

缘安行走在街边，试图寻求一趟载人的马车，途中看见不少街贩匆匆离去后留下的残迹。

她站在一家和咖啡店互通的书店门外，看见里面坐着不少悠闲喝着咖啡，阅读书籍的客人。

透过擦干水汽的玻璃门，墙上摇摆的红木挂钟清晰指向四的位置，代表已经下午四点多钟。

算算时间，如果靠自己步行到工业区的列车站最快也得傍晚时分，相比之下，去各个车马商行碰运气或许更加合适。灰山港几乎是每条商路的必经地，她就不信近期没有一趟商队出行。

缘安正思考着，书店老板推开门的动静打断了她飘忽的思绪。

“要进来躲躲吗？估计会是场不得了的风暴啊。”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一脸愁容看向如墨汁晕开的天空。

显然是在对她说话。

“啊？啊，谢谢，但是不用了。”缘安回过神，带着谢意婉拒了邀请，“我想知道附近有没有载人的马车，或者最近一趟城轨什么时候抵达。”

“这样的天气大家都不敢外出，哪里来的马车坐，连城轨也在两小时前停运了。”

老板刚说完，书店内也有人应和出声。

“是啊是啊，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不知道明天富人区那边的庆典能不能如期举行，我还指望和女朋友去逛一逛呢。”

“据说明天就要对进行开拓一事彻底公开，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高原之神’怒火的前兆，毕竟谁都知道，上面的人恐怕早就决定……”

“瞎扯，活了二十多年，我还没见过传闻中那些超凡入圣般的力量呢，说到底，神灵什么真的存在吗？不会只是厉害一点的魔法师什么的吧？”

“谁知道呢……反正和我们也没关系就是了。”

随着话题逐渐火热起来，周围越来越多人加入其中，议论纷纷。

什么高原之神根本不存在，再往北走就是世界的尽头，什么其实高原之神就是古时幸存的恶魔，并没有完全死去，只是被勇者封印了。

更有甚者说其实对方是一个白发红瞳的吸血鬼小萝莉，因为说话之人此刻手里的轻小说主人公就是这个形象。

直到老板忍无可忍，双手猛地往桌上一拍，放话再吵就全部给我出去的言论之后，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缘安尴尬哈了两声，再次婉拒老板的邀请，径直步行往最近一家车马商走去。

先前听到的声音当中，不少人都认为所谓‘高原之神’不过是厉害一点的魔法师罢了，而所谓魔法师，在九百年的发展与变革中，也跟随时代脚步发生了不少改变。

在形容最初的第一批魔法师们，史书中往往都会被用“半神半灵”的形容称呼，魔法更是被直观称作“神术”“灵术”。

在那个时代，魔法师只被简单划分为魔法师与大魔法师，前者地位在当时堪比如今的殿堂级，后者更是如若传奇般崇高而伟大。

比如霍兹王国的七大开国魔法师，再比如勇者小队中传说中的精灵魔法师。

不过战争结束后的百年里，魔法逐渐走进大众视野，被过度神化的伪装也就慢慢被卸下，乃至为后续一步步跌落神坛埋下了种子。

似乎……除了第一批近乎全能的大魔法师们以外，往后的绝大多数魔法师们都远不如传统的超凡力量强大，如巨龙的古老血脉，妖族传承的战法和血统，又或是独属于精灵的自然感知能力。

与之相比，魔力除了全面一点就没别的优势了，在战斗上更是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和量级。

时至如今，魔法师比起那些耳熟能详却完全没见过的超凡者，反倒更像是一个与超凡沾边的职业和身份，大概就类似于前世研究生。

在契多还好，魔法师们出行不需要过多的条条框框，只有一道为了彰显骑士荣誉的禁剑令，像缘安这般持杖上街也是允许的。

但若是在王都的霍尔贝利，那里有一套严格而规范的魔法师守则，违背者小则口头警告，大至关押地牢都有可能。哪怕是表演性质的魔法，也必须带上象征等级的魔法师徽章，在当地官方组织办理许可证明后，才允许在公共场所合法使用魔法。

像先前在东街2号的那番打斗，换做其他任何一座“文明城市”，恐怕缘安现如今正在安全局里接受审查盘问。

当然，私底下动静不太大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比起一些只擅长搞破坏的超凡力量，贴合时代与发展的魔法师们无疑是更有价值的香饽饽，仅次于更加香饽饽的炼金术师、占星术师、学者以及部分状态正常的神秘学家们。

最近的车马商行只间隔一条街道的距离，缘安很快就抵达了位置，并提出想跟随商队南下的请求。

看了眼她手里的魔杖，看门的护卫立马收起了索要小费的心思，挂着笑脸知无不言回答缘安提的问题。

“这天气……这不说变就变，谁也不敢在这种关头出车队啊，要不去别家转转？隔壁那家胆子大，他们不怕死。”

好吧。

陆陆续续走过好几家商行几乎都得到同样的答复，一路前进到工业区，碰完一鼻子灰后，缘安郁闷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休息，轻轻按揉着有点发酸的脚裸。

傍晚天更暗了。

居然真的没有哪怕一滴雨水落下，就连行人都比刚出门时候多了不少，临近黑夜，黑色的蘑菇云中反倒透出了异样的银白色极光，像是有雷鸣在蓄积。

眼下看来，似乎只能明天去列车站碰碰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