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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夜袭乌桓营(3)

眼前这些人连武器都没有,根本不怕他们反抗。

留下一队征调的运粮民夫在此看守,大部队继续前行。

且说刘炳俘虏了叱奴,正以为乌桓人不战自溃时,从西侧杀来了数百骑。

来人正是叱奴的另一位心腹大将——苏鲁。

苏鲁本率领四百骑驻扎在西边浮桥处,防范下落城中守军再次偷袭。

他并未参加大飨,在夜间巡查时突然见得叱奴大营方向火光四起。

起初,他也以为是都卢又点着了营帐,后来见火势越来越大,又有喊杀之声,顿觉不妙,率队前来支援。

他这数百骑乃是逆流而上,一路砍杀了不知多少溃兵才冲到此处,速度被迟缓了许多。

再者,梁成警觉异常,提前发现有敌人赶来,向刘炳发出预警。

刘炳带人率先发起射击,骑弓的力道稍弱,加之风势过大,火焰烧得气温颇高,导致气流紊乱,箭矢射出去后飘忽不定,并未形成有效杀伤。

倒是有不少倒霉的溃兵被吹歪的流矢命中,莫名其妙地被送上了西天。

黑夜中,刘炳也不知有多少人来援。

他果断下令一边撤退,一边向身后攒射以减缓敌军追击脚步。

撤退路上,刘炳及其部下又砍翻不知多少惊慌失措的乌桓人。

众人和马匹身上溅满了热血,有的人脚面上还挂着不知是何人的内脏条条。

“这帮狗奴!给我让路!”

苏鲁奋力挥舞着手中钢刀,他一人斩杀的乌桓人比汉军中任何一人都要多。

他身后的随从也都纷纷效仿,挥刀劈砍友军。

实际上,说是友军,在苏鲁眼中,只有难楼、叱奴直属的部族才是自己人,其他阿附的部族、卑贱种姓组成的部族都是如草芥般的狗奴才,还不如汉人有价值。

通过身形就可看出,乌桓部落内,吃得饱,体格强健之人皆为上层贵族,那些体型岣嵝、瘦弱之辈,皆为隶从,平日里就是马奴、仆从、取乐对象。

因而,苏鲁将他们砍翻在地时,内心毫无愧疚感,反而因发泄了怒火而感到非常愉悦。

为何隶从们不反抗?

他们并无第二种人生可选,顺从还有条活路,反抗只是死路一条。

当逆来顺受成为习惯,其人对周身的一切也就漠然了。

全力杀出溃兵重围,苏鲁猛催胯下坐骑,带着百多骑便冲了上去。

他认为汉军突袭来的人不会多,毕竟人多了,暴露的可能性就会加大,这是常识。

“杀光他们,我就能自领一部了!”

苏鲁眼见美梦就要成真,心中难免激动。

他也是隶从出身,因样貌俊美被选中成为叱奴的仆从,从小便跟在叱奴身边。

叱奴对他很是优待,二人一起习武、一起纵马、一起睡觉,直到叱奴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那一次撕裂感过后,叱奴答应苏鲁给予其勇士称号。

成为部落勇士的隶从,在立功后便可跻身“贵族”之列。

然而,献身之后一次与无数次。

从那时起,苏鲁便成为了叱奴的男宠。

叱奴长大后,开始喜欢女人,苏鲁这才得以脱身。

好在叱奴有意将其培养成亲信,给了他当统领的机会。

而这一次,苏鲁想要成为族长,甚至是“大人”!

他甚至在幻想杀掉叱奴,嫁祸给汉军,然后难楼不得不收自己为义子,最终由自己接任全部部族。

思及此处,苏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面上的笑容。

嘣!

一声沉闷又响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苏鲁被强烈的声波震动所晕眩。

旋即,他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天空。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若即若离的烟尘里,数不清的星光坠落。

噗噗噗!

血雾爆开的声音在苏鲁周身炸响。

“哈......哈哈哈!”

苏鲁发出癫狂的笑声,箭矢大多射在了他身后位置,他竟然侥幸躲过一劫。

刘顺拿出自己制作的校准仪器(以汉军现有的为基础进行改良的),根据风向、风速对弓弩手下令进行射击调整。

“右三,下一!”

刘顺发出口令。

“右三,下一!”

传令兵们接到口令,将之一排排、一列列地传递下去。

“准备!”

“准备完毕!”

“射!”

“放,放,放!”

“嘿!”

嘣!

弓弩齐发,数百箭矢飞上高空,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落去。

刘炳看着越过自己头顶的箭矢,咽下一口吐沫。

“蔡晟这厮可真敢放啊!等回去了一定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夏侯丰骂骂咧咧道。

先前那波箭雨落下时,与刘炳等人所在位置也就差了那么几息的时间,稍微算差一点就会伤及友军。

刘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事儿应当不是蔡晟干得出来的......”

“那是谁啊?”

“八成是我家那臭小子!”

“啊?!哈哈哈!这小子可真有胆略啊!”

夏侯丰前后态度之别堪比川剧变脸,说得刘炳嘴角一抽。

射击仰角降低后,箭矢滑翔距离大幅度缩短,意图回马撤退的苏鲁刚回过身来,就听得有箭矢飞速靠近。

他不敢赌,只得滚落下马。

十多支长箭尾随其后,正插在苏鲁战马身上。

可怜的马匹发出一阵嘶鸣,狂奔了两步,终因失血过多而倒地不起。

这一次,幸运女神没有再对苏鲁施以恩惠。

一支箭矢撕裂了他的背阔肌,击碎了他的右侧肋条,从身后贯穿腹腔,断裂的肋条严重损伤了他的内脏。

“呃啊!咳咳!”

他甚至无法痛快地发出惨叫,破损的内脏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右臂紧紧贴在身侧,以左手和左腿拨动泥土前行,在雪地上留下一条血路。

他的移动加剧了内伤,鲜血开始从其口鼻中冒出,混杂着各种体液,看起来十分恶心。

“哈……”

憋着一股劲儿爬行的苏鲁泄气了。

“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为什么——”

“汉军,怎么……好多……”

弥留之际,苏鲁听得“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崽种的命可真硬,还活着呢!鼻子还在冒热乎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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