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公司人事部门一位副经理陪着宁致阳到顾问公司宣读了任命,虽然“临时代理总经理”这几个字让宁致阳心里别扭,但他相信最多半年时间,“临时代理”这四个字一定会抹去。
副经理宣读完任命文件后就离开了。宁致阳决定趁着全公司的人都在,先得说几句。哪知道原本只说几句话的会最后竟然开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有人开始看表宁致阳才意识到该吃午饭了,这才心有不甘地停下了话头。
总经理办公室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丝李书的痕迹,她走得很彻底。助理进来问他是在公司吃还是出去吃,他觉得刚才说得太多,应该给众人一些消化的时间,告诉她自己现在不饿。哪知过了半个小时,助理竟然点了一份寿司给他送了过来,打开一看五颜六色地看得眼花缭乱。助理又给他冲了一壶茶才悄悄退了出去。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被别人服务过的待遇,今天终于感受到了受人尊敬的甜美滋味。
欧阳苑把投资顾问公司交给他管理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考虑的。这个人身上有两个优点值得用,一是比较诚实,宁致阳告诉她的话事后经过不太仔细的调查,可信度很高,诚实是欧阳苑最看重的品质;二是这个人有一定的头脑,欧阳苑让他写了一份投资公司未来的发展纲要,宁致阳只用了一天就交到她的手里,针对投资公司未来的发展欧阳苑心里没有任何的规划。她是准备一有机会就把这个公司处理掉,但他的劝说很有力度,让她觉得这家公司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决定把还是暂时它留下来,起码她要考察一段时间,再说现在把公司卖出去价格反差太大,董事会那边风雨再起她可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在李显和宁致阳之间摇摆了两次,最终还是决定把李显排除在外,让这个人离开自己太远,她不放心。同时把宁致阳放在这个管理位置上她一样不放心,但她可以承担这点损失,关键是这个人一定会带着感恩戴德的态度来做事。
宁致阳用了差不多三天时间把公司里最近三年来所有项目调查、财务报表、人事安排全部看了一遍,助理多次提醒新来的总经理注意身体。她还不知道,她马上就会被换掉了,宁致阳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能把一个用一束花就能撬开嘴的人放在身边,那太不安全了。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不再是那个小小电信设备公司的经理,也不再是那个投资五百万的小小董事,他如今已经是全省大名鼎鼎的长鸿集团下属的一家公司的总经理,“臣不密则失其身”,这一点宁致阳是特别懂的,再有就是绝对的忠诚,他相信欧阳苑正是看上了自己的这一点才大胆地启用自己。
在李书的经营下,投资公司的确取得了不俗成绩,客户的投资规模比原来扩大了三倍,公司的收入扩大了两倍,宁致阳感觉到压力很大。实际上,宁致阳悲观地想到,要超过李书的业绩难度太大了。
投资项目中的那些公司,有很多在本市都有很高的声望,宁致阳不知道如何做好下一步的接洽,作为一名新上任的总经理,他需要跟这些客户重新建立联系,搞好人际关系是必要的,关键是能否给这些客户带来丰厚的回报,难度太大了。
鉴于此种情况,他现在无法更换公司里的任何一位中高层管理者,这些人是重新建立他与投资客户的纽带,而这让他感觉不爽,因为没有一个初来乍到的下马威,他的声望会很难建立。思考良久,他决定还是先从自己的助理下手,一个总经理把自己的助理都换掉,那么其他的人总会有所顾忌吧。
但是宁致阳的助理对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是不能被更换的,不是因为她强大的后台,她有更加令宁致阳无法改变的理由。她把一叠纸放在总经理的桌面上,告诉他这个材料能够保证她的助理岗位更加牢固。
宁致阳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看着这个不太漂亮的女人,这可能是他要更换助理的原因之一。材料很详细,它几乎完整地揭开了李书设计的绝妙收购计划,而这些材料如果放在欧阳苑的桌面上时,宁致阳觉得它肯定值一个投资顾问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并且不能有临时代理这几个字。
欧阳苑以相当欣赏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问他这些材料是怎么获得的。宁致阳故意沉默下来,目光瞧向自己的双脚。
董事长明白了他的苦衷,微笑起来,说就不为难宁总经理了。又说如果这些材料真实性没问题的话,那么很感谢他的细心。宁致阳以相当感激的神态说董事长言重了,对您我是无事不可说、无事不可为的,但这个人为我付出了许多,值得珍重。
“那是当然,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宁总不仅事事为公司着想,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很佩服。”宁致阳连说不敢,董事长言重了。
“依宁总看,这个计划可能是李书自己的手笔吗,当真让我佩服!我是说你们毕竟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要长得多,对这个女人到现在我仍然是一无所知。”
宁致阳说:“董事长多心了,李书这个人我也谈不上很了解,但她做事的风格我是知道些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她的确有些过人之处,但董事长您可能高估了她。”
欧阳苑眉毛挑起来,表达疑惑。
“这个女人最大的功夫就是特别擅长琢磨人的心理,您知道的,她是个外表很沉静的人,其实骨子里却很火热,这个我是亲身经历过的。”
“你是说她曾经……向你耍过什么手腕吗?”
宁致阳让自己的脸红起来,“当初朋友介绍我到她的公司,本来想先了解一些投资项目,还没做最后的打算。但她很……很有魅力,当然关键还是咱们集团的名声胜过了一切,这才使我决定投资的。”
“哦,这么说她很擅长跟男性投资者打次交道,是不是?”欧阳苑带着嘲弄的口吻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李书的高明收购设计从何而来呢?
宁致阳连忙道:“具体的情况我还在研究,这几天我看到的那些比较大的投资者都是男的。所以,董事长,我不认为是李书策划了这件事,她的背后应该有高人帮忙。”
高人,是AK公司吗?有这个可能,但欧阳苑觉得AK为了实现入股长鸿的野心用这种计策可能性不大,这毕竟是一家享有国际声誉的投资公司啊,为了一个长鸿不必大费周章,特别是这种端不上台面的伎俩。
“董事长,李书其实有一个关系很密切的男朋友,这个人比较有头脑,我想有可能是他帮助她策划的。”
欧阳苑吃了一惊,不可能!她对李书的信息搜索是全面而清晰的,李书没有男性朋友,特别是那种亲密的男性朋友。
“不知道董事长是否知道前电缆厂原来那个总经理,就是那个被电缆厂开除的人,他与李书的关系可谓非常密切,这个是我亲眼所见,敢用人格担保。”
欧阳苑努力抑制住吃惊的表情,不能让宁致阳看到她的惊讶。“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李显?”
宁致阳没想到欧阳苑竟然也知道李显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是的,就是他。这个人比较厉害。我想这次收购的策划主要是李显完成的。不可能是李书。”
欧阳苑一下就相信了宁致阳的推测。她几乎咬碎了牙齿,自己在收购这件事上多次找李显来咨询,他也的确帮助自己出了很多的好主意,但最后呢,李书轻易地取得了胜利,不仅从她的手里获得了一笔巨资,而且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她感觉全身冰冷,难以抑制地在发抖。她尽快地打发宁致阳离开,并且恰如其分地表扬了几句。宁致阳觉察出了董事长的神态变化,他在社交上算得上老油条,但他不知道董事长的突然变化是否与他的话有关。
欧阳苑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小时后那人把电话打回来,告诉她李显刚刚在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一下买了两套大户型的房子,用的是自己的钱。欧阳苑什么都明白了,李显帮助李书设计了这套高明的把戏,而自己却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做参谋。
回到家的时候秦时玥正在等她一起吃饭。秦时玥的心情似乎不坏,这个女人就是有这个本事,不管多大的闹心事,她都能暂时地把它抛在一边,但她的好心情被欧阳完全破坏了。
秦时玥觉得以他对李显的了解,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欧阳苑觉得自己的闺蜜简直无可理喻,她懒得再跟秦时玥再聊下去,她要找到一个彻底解决李显的办法,这个男人欺骗了她还自以为得意,她真是恨死了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这个人,明知道这是个厉害的家伙,怎么会把公司这些机密统统地告诉了他,他是看着欧阳苑手里的牌再打一场注定不会输的游戏,而输家还蒙在鼓里,为他的高明拍手叫好。
这是一个阴险、狡猾、虚伪的男人,他还欺骗了她最好的朋友的感情,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周玲打电话问李显为什么不同意欧阳剑的建议,她说你来做那个长庆的总经理最合适了,欧阳剑整天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干起事情来遇到困难就只会抱怨,总等着别人来救他,这个公子哥儿似的总经理非得把长庆干趴架了不可。
李显听了就笑,说你的胆子倒大,不相信自己丈夫相信一个陌生人,别忘了,人家可是德国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学的就是企业和经济管理,比我这个杂牌军强多了。周玲说你就替他吹吧,没想到你这么个骄傲的人,也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唉!可惜了你一条好汉。
“周玲,不要乱说话!你婆婆是个聪明的人,她做惯了长鸿的董事长,有时候难免会有些霸道不讲理,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把握得相当准。另外欧阳剑的确很有才华,他的缺点是年轻。哪个管理者不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吃亏就是积攒经验,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时间久了,人就历练出来了。再说你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明明知道你丈夫是个像样的管理人才,聪明的女人会打造他,磨练他,甚至吹捧他,恭维他,让他建立起足够自信。成功的男人是特别需要爱他的女人在背后支持的,每一个男人都是。如果他的成功是孤独的,那他的成功肯定不完美。”
“你从来都没有一口气跟我说这么多的话。”过了半天,周玲才幽幽地说道,李显听她的口气变化,知道有点不妙,连忙说哪有哪有,你知道我这个人不爱说话。没等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李显松了口气,就又给秀娟打电话,感谢她给自己包的饺子,秀娟只淡淡地说那有什么呀,又没什么费事的。你爱吃以后常常给你包了送去冻上,想吃了随时都可以煮。
李显隐约听出她的不高兴来,想到可能是与老太太有关系,心想这两天得去看看老人。他以为秀娟是跟李敏一起来的,因为李敏有自己的钥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时的结果,自己一个人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转眼已经到了九月份。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要凉了,李显仍然是每日早晨起来跑步,他原来只是围绕着小区跑,但小区周边的路况不好,为此几次差点崴了脚,他就不敢太大意。心提着人就跑得不爽快,在周边转了几圈,发现了一个封闭的场地,这是个撤并之后的学校,被私人收购后改建做成了康养院。所谓的康养院,其实就是过去养老院,但设施齐备,工作人员专业素养也比以前的强许多,据说有几位退休医生和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
既然是供老人生活的地方,学校原来的一条四百米标准跑道就没有撤掉,还重新铺设了一层厚厚的塑胶,是这个老城区里难得一见的跑步的好场地。
李显跟人家商量了几次,因为康养院是封闭管理,好说歹说院长就是不答应。实在没有办法李显只好找了许大利,他记得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有一位姓阚的人是卫生局的领导,康养院的某些工作受到卫生局的监督,说不定能说上话。没过几天,阚领导主动联系李显,说已经联系好了,让他跟院长对接一下。
李显特意买了两瓶茅台酒上门,院长也姓李,见他拿的酒说什么也不收,只说要知道你就是李显,还有什么说的。两个人聊了半天才知道这位李院长的女儿原来是电缆厂的职工,后来下岗了,实在没办法如今也在自己这里帮忙,做护工,一个月三千多块。
李显听了心里一热,没想到原来的工人还记得自己。院长说其实有不少的职工都后悔李显的离开,当时大家都以为李显是要把电缆厂搬到东南亚去,结果李显离开后日子更是一天不如一天,没过两年都失业了,这时大家才想起原来的李总的好。
“唉!人呐,都这样,攥在手里不稀罕,丢了才知道心疼。世上哪有后悔药吃去!”
李院长又解释说自己也是一个南方老板聘的,相信自己干活讲原则,把个康养院交给自己,一年也只飞过来一两次。李显知道他是解释自己的事情,连忙说不碍的,应该的,倒是自己这点不大的爱好给李院长添麻烦了。
自此以后,只要天气允许李显每天都来跑步,时间几乎准到没有误差。时间长了,早晨再跑的时候,一些老人都出来看他跑步,再过些日子竟然有几个老人开始跟着他跑。
李显有点担心,告诉了院长。院长说放心吧,这几个老人本身没有毛病的,他们儿女都不在本地,又懒得做饭洗衣的,就把房子卖了来这里扎堆儿住,天天总在一块儿,团结得很。他们要跑步是我们同意的,你跑你的,别管他们。
老人们就向李显求教跑步的方法,李显哪里知道那么许多,但被老人围着,感受到大家的信任,就有了心思。他专门到一家健身馆,请了一个专业的跑步教练来教老人们跑步的要领,自己也跟着学习,费用都是李显私下里付了。结果半年下来,从开春一直跑到现在,跟着跑步的老人越来越多,教练上了十来节课早就回去了,其他的老人相互传递经验,竟然组成了一支人数众多的老人跑步团。
今天李显来的时候,几个老人已经在那里热身,一个个弯腰搬腿,弄得有模有样的。原来大家是要李显来做团长,李显坚决不干,说自己有工作的,一旦有什么活动参加不能天天来陪。后来大家就公推了一个姓高的老人来做,说他人高马大的,原来在部队的时候就是运动健将,正合适。那个高大爷也不推辞,从此大家就称他为高团长,李显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他发现天天必然早到的团长今天没来,就问。一个老太太眼泪掉下来说高团长昨天晚上突然高血压被送医院了,也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李显赶紧打电话问院长,院长说他凌晨2点多血压突然增加到190多。“咱们的医生处理不了的,只好叫了救护车送到总院去了。”李显问院长家里人知道吗,李院长说哪有家人啊,老高原来是省里的机关干部,退休后在省干部疗养院住了一年多,说住在那里不舒服,一个人溜达到这儿来了,到咱们这儿就住下了,听送他来的人说本市没有亲人。”
李显皱起了眉头,心想这样可不行,老高身边现在是没人照顾了,连忙跟几个老人说自己到医院看一眼,有什么消息再告诉大家。那老太太哭起来,李显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连忙劝她说高血压不算什么大病,别担心。哪知老太太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李显穿着一身秋季跑步服开车来到总院,秦时玥的宝马仍然放在车库里,他开着斯克达倒觉得心里舒坦。
到了总院,才想起来高团长名字不知道,也不知道到哪个科室找人。问了许大利,知道得去心脏内科,问他有什么事,说咱们自己家的医院就行,跑总院干什么,李显着急告诉他是看个病号,挂了电话。又打电话给康养院的院长,结果院长也不知道高团长的名字,李显就纳闷,心里一动说问一下那个老太太,她一准知道,院长问哪个老太太,李显把早晨的话说了,院长连说知道知道。
过了一会再打过来,告诉李显那个老人叫高胜利。李显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心内,一问护士站的人,说知道,不就是半夜送来的那个老人么,脾气挺大的,直说自己没病来这里干什么。把一个年轻护士吓得快哭了都,又问李显是他什么人,李显说家人。一个护士拍拍胸脯说好了好了,终于来了家人,你快做一下工作吧,这个人倔强得很,死活不肯挂水,血压一直下不来。李显跟着她来到病房,果然看见老高一个人坐在床上生气,脸色倒红润。
见李显来了,老高眼神亮起来,说:“李显,你快跟他们说说,我好好的怎么就得住院,我是一辈子除了预防针啥针都没打过的。”
护士说大爷,你的血压高得吓人,幸亏你身体好,一般人这个高压值就得抢救了,你快点躺下吧,这是要命的病,你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老高眼睛又要瞪起来,李显赶紧说你堂堂一个跑步团的团长,怎么跟人家二十岁的丫头犟嘴。听话!老高嘀咕着躺下了,仍然说自己没病。
李显瞅着护士把针扎上了,这才跟着护士出来去找大夫。大夫刚刚检查病房回来,听护士说病人家属来了,就让李显来医生办公室。
“你家老人高血压病史多久了?”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李显说不知道啊,以前从来不有犯过高血压病的,身体挺好。医生眼睛就立了起来,说扯淡,他的心脏血管很差的,双肾也有问题,这是至少十多年的高血压了。你是他的什么,儿子吧,太不关心老人了。
李显连忙说对不住,老人一直住在康养院里,平日里关心的太少,以后一定注意。医生问康养院是什么地方,李显解释了,医生脸色不好看,李显想坏了,他肯定把我当成个不孝的子孙了。
医生把一沓检查的单子从桌子上滑过来,让李显看,李显看了一下,检查挺全面,正像大夫说的,双肾有结石,右边的特别大,胆似乎也不正常,胆红素高,心脏血管都有大面积斑块,他看了半天,请医生给说一下。
医生正了下眼镜,说病人的高血压肯定多年了,现在无法判断是从什么来的,眼下得先降压,然后把双肾结石去了,右边的肾功能太低了,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造化,冠心病是定下来了,两条冠状动脉弄不好都得下支架,要不然这个血压还是下不来。最后说幸亏血糖还算正常,不然更麻烦。
李显按照护士要求到一楼交了住院押金,想老高这个人挺奇怪的,身边没个亲人,他在康养院的钱不知道是谁给交的,既然以前有工作,说不定就是退休金交的。
想想好笑,莫名其妙地替人家交了住院费,又回来看高胜利。见他已经睡着了,脸色却不那么红了。护士们笑他的穿着,李显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跑步服呢,突然感觉饿了,问护士食堂在哪儿呢,去了食堂吃了顿早饭,又给老高办了一张餐卡回来。
老高见李显提了早餐回来,人就精神说快把我饿死了,这医院也不给病人送饭,李显笑话他什么也不懂,把餐卡给他,说到了饭点儿自己去吃,不知道在哪儿自己问吧,又说不愿意问也行,闻着味儿也能找到。
看老高吃完了,李显把医生的话说了。高胜利问真的这么严重啊,李显说可不是么,你的检查单我都看见了,搞不好心脏得下支架呢。老高人就蔫了下来,叨咕着一辈子没打过针吃过药,老了老了得了这么一个病。李显笑着说这有什么,典型的老年病,不就是冠心病吗,前些日子我一个朋友母亲跟你一样,几年都起不来床,现在下了支架跟好人一样,天天锻炼还打扑克,正常人一样,比你岁数大多了。老高听了才有点放下心来。
李显说有一个阿姨急得什么似的,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安慰一下,老高脸一红,人扭捏起来,李显说你要不打再把她急病了,正好做一对病友我看挺好。
高胜利要手机,李显把手机给他自己就出去,顺便病房号记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回去,见高胜利脸色通红,问他你不是跟人家吵架了吧,那还不如不打,高胜利说滚你的蛋吧,我年纪都够当你叔了,有这么跟叔开玩笑的吗,李显说你得了吧,我都55了,你顶多60,给我当叔下辈子吧。高胜利眼睛瞪起来说你吹牛,你最多50岁,我都72了,当你叔还不够,我当兵的出身,看着少性。
李显又跟他聊了几句,想问他怎么联系家里人,想想算了,他自己能料理。开车往回走路过一家手机店,买了个便宜的手机,又以自己的名字买了张卡装上,返回去到护士站,求一个护士帮忙给老高,这才回家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