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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工地事故

“李总,如雷贯耳啊!”省财政厅副厅长周启瀚握了一下李显伸过来的手,随即让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个秘书进来给李显倒了杯茶水,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显是求周玲帮的忙,才约上了她的父亲,今天来省城的主要目的还是来见这位“财神爷”。“你不是找我爸要钱吧?”周玲当时问李显,“我可先给你打好预防针,他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我只负责给你牵线,事情你还是自己去谈,跟你讲,就这个忙都是我第一次帮别人的。”李显早就听说周厅长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他本来也不想利用周玲的关系,能够跟周启瀚约个见面已经有了很大的人情了,李显心里很感激周玲的。在这之前,李显曾经让柳欣桐帮忙接洽,但他实在不想让柳欣桐为他的事情着急。

“听玲玲说李总正在做省里的第一家临终关怀医院,这是造福于民的头等好事呀!”

“周副厅长过奖了,不敢跟您撒谎,做这件事情我是当作生意来做的,之所以选择这个行业主要还是因为无论我们市里还是省里都比较缺乏,竞争也小一些,但也因为如此,我也是摸着石头在过河呢,走一步算一步。”

周启瀚点点头,眼睛眯起来,又说道:“其实无论做哪个行业起步的时候都艰难啊。不知道李总找我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就是,只要不违反原则。”

李显特别喜欢这样的人,有什么话都不绕弯,把底线直接划好,省去了多少功夫。

“周副厅长,不瞒您说,市里对我们这个项目很支持,不仅帮助我们提供了五百万的低息贷款,还提供了便宜的场地,实话跟您说,许多建筑都还可用,这就省去了许多的资金。”

周启瀚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插嘴说:“国家省市这些年对民营企业扶持的力度在不断加大,他们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李显接着道:“我们先期筹集了一批资金,但您也知道预算终究只是预算,真正操作起来有些钱是预算里根本想不到的,尽管我们努力节省着用,现在看来,资金缺口还是挺大的。我这次来是想争取省里的支持,能够也争取一笔款项下来,这个就是我来找您的目的。”

周启瀚站起身来,背着手在窗前来回走,他的办公室并不大,跟许大利的比起来也颇显寒酸,更加不能与欧阳苑的相提并论。

“李总,你来跟我求援,按照情理这个忙我是应该帮的,一来你是玲玲的好朋友,她是非常敬佩你的,原来常常跟我们说起你。二来你做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讲还是件有利于人民的事情,我们作为政府层面也是应该大力帮助的。但是!”他把声音提高了一些,接着道:“作为一家民营企业也好,一家合资企业也罢,直接想从省级财政这里获得帮助,从原则上来讲是不允许的!再有,如果你的请求是由基层发起,逐级呈送的还有情可原,可你直接就来见我,当面让我帮助,不是私人情谊也是私人情谊,我更加不能帮你啦。”

李显站起身来,说道:“周副厅长,你讲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在商场上经营了二十多年了,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说完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几张材料来,接着说:“这个是我们市财政局已经替我们拟好的申请材料的复印件,我估计这几天可能就会递达到省里,我今天是因为到省里来办事情,顺便过来探望您的,没有以私人身份申请的意思,如果我的冒昧给您带来了麻烦,请您原谅。”说完把那几张材料重新放回到包里。

周启瀚回来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既然是这样,等材料报上来我们再研究一下。”

李显连忙告辞,周启瀚只轻声说了句再见,连身子也没站起来。李显出来到了走廊,竟然觉得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回去的路上,齐海问李显见了厅长啦,怎么样。

“不是很乐观。”李显坐在后面,挠了挠头,说:“这个周副厅长似乎对于我主动去见他这件事挺敏感。现在想想,实在没有必要去见他这一面的。”

其实李显最初是不想跟周副厅长见这一面的,齐海几个人知道他跟周玲熟悉,都撺掇他还是去见一见,推进一下,不然现在处处着急等着用钱,再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只怕要停工。李显虽然觉得不妥,还是采纳了大家的主意。

“敏感?什么意思?”

“周副厅长认为这个事情还是要履行程序,以私人的身份见面说这个事情,清水容易浑。”

“大哥,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些,我怎么现在有点儿听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啦!”

李显心事重重,不再答话,秦时玥也让他有点儿上火。

中午的饭吃得还算顺利,吃完了饭原打算让秦时玥把柳欣桐送回到单位,自己见完了周副厅长就跟齐海返回。哪知刚吃完,秦时玥就扯着李显到一边,问他这么长时间也不给自己打电话什么意思,李显犹豫了良久,就把自己跟秀娟的事情说了,秦时玥听了脸色瞬间就变了,大声问:“你不是说跟她没什么关系吗!你不是亲口告诉我是你的什么干妹妹吗!你们怎么怎么……”

李显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好默然不语,秦时玥放声大哭起来,惊动了隔壁的两个人,齐海进来见两个人的样子问怎么了,柳欣桐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连忙扯他出来。

“姓李的,你什么意思吗?我也跟你睡过了,比田秀娟还早一些,你怎么不选我!是我哪一点比她差吗?你说,论身材还是论年纪我哪个不占优势的,她对你温柔体贴,我对你不好吗,这两年我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你那里多少次,你有一次来主动找过我吗?你没车我给你,你穿的衣服还不都是我买的,哪点对你不好啦?”

李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秦时玥说得没错,她性格爽朗大方,的确不像秀娟那样温柔可人,但对他的爱一点也不比秀娟少,况且秦时玥每次去都要跟他住上一宿,两个人的肉体关系也不比秀娟疏远。

李显的态度一直不够坚决,他虽然几次表明了不会与秦时玥生活在一起,但他的确不够坚决,每次明确了态度之后,秦时玥再来找他,他仍然会陪她度过美好的时光,这给女人留下了足够的幻想。

“田秀娟!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秦时玥不哭了,她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个名字,李显感觉她似乎正在咀嚼秀娟。

“玥玥,李显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感情,现在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身边也已经有了女人。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别再……别再记挂我了,你把我忘了吧。”

“你快点滚吧,快滚吧!”秦时玥声音嘶哑,“我怎么样生活跟你什么关系,要你假惺惺地来关心。你现在想让我把你忘了,为什么那个下雨的晚上你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一了百了!”

李显听她说得凄惨,无话可说,从兜里拿出纸巾来递给她,女人却一把打飞了。

“多少人羡慕我的生活,说我像一位富家小姐,整日里衣食无忧,可那又怎么样!李显,你知道吗,除夕的夜里我一个人站在巴黎的大街上哭,没有一个人过来关心我,问问我,你甚至都没有给我发一个祝福的短信,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你都不接,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李显只能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当时我恨透了你,恨不得你立即死了。可是怎么样,我从法国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着去看看你,想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怎么过活呀,把对你的恨全都忘记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本来以为你这次是专程来看我的,哪知道你有你们男人的正事,来看我不过捎带手,我在你的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那么没地位吗!”

李显听她如泣如诉地说着,突然觉得自己万分对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在人生最痛苦的时候,李显及时帮助她弥补了缺陷,却又给她制造了更大的痛苦来折磨他。

李显站在那里,手脚冰凉。秦时玥突然冲过来,先是抱住了他,然后在他的脖颈处狠狠地咬了一口,接着又大力地抽了他一个嘴巴。李显被她快速的举动弄蒙了,怔怔站着,秦时玥却转身跑了出去。柳欣桐喊她几声,听到门外车声,轮胎一阵尖叫,马达轰鸣着走了。

“大哥,大哥,你睡着啦!”

李显从木然中清醒过来,啊了两声,说没有没有。又问你刚才说什么,齐海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在想着秦时玥的事情,只是好笑,他以为只有年轻人的爱情才会那样,哪知道这两个人一个半老徐娘,一个快到花甲,还把爱情演绎得如此激烈。

“如果这笔贷款下不来,咱们还有什么打算?”

现在账面剩下不到一千二百万,如果按照现在每天消耗的话,李显估计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资金缺口目前来看至少还需要两千万,超出预算一千多万,李显其实很为这件事头疼,他猜测即便省里的贷款能够通过,也就在五百万到一千万之间,不会再多,缺口仍然很大。

“说实话,目前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向社会面募集,我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可能会筹集上来上些,但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

齐海叹了一口气,心里不住盘算,如果把公司的几个人的家底都清一下,凑出一千万估计问题不大,可是前提是人家得愿意啊,这还没开张先垫付一大笔资金,这些人会不会心生退意呢,尽管宋、孙、赵这三个人几乎都是李显一手带出来的,但有利益面前,交情往往做不得数,这个齐海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齐海想到了李书,他知道李书对李显的感情,况且李书现在就是AB公司的投资顾问,她能不能帮上这个忙呢。随即又想到,自己能想到李书,李显估计也想得到,李显没有提到李书,齐海主动先提出来,李显可能会有想法。

两天后李显接到了市里的通知,省里综合考虑了临终关怀医院递交的请求,决定不予以贷款支持,理由是对这所医院的前景评价达不到所需要求。李显对这个结果没有表态,其余的几个人则纷纷表示了不满,都说这是偏见。

李显挥挥手不让大家再说话,一个人背着手围着新挖掘的那个巨大无比的土坑绕圈,宋大军拿出烟来给孙正楷一根,两个人是有名的烟鬼,一边吸一边发牢骚。

“树都已经在路上了。”赵且峰说,“到底还栽不栽?”

宋大军说为啥不栽,还能干撂着,那不干死了,这天热得邪乎,回来就得栽上。

“可是李总说剩下的资金雇不起人了,每人每天二百,这些树全栽下来需要两三天呢,20多万呢。”

几个人不吱声了。齐海笑了,说:“该栽得栽呀,树枯死了损失更大,工钱不行先赊欠几天吧。”

“李总不让么。”宋大军道:“一开始就订的规矩,不允许赊欠工资,半年多了多少工人来来去去的,一个人工资都没缺过。”

李显绕回来,见几个人都不说话,沉着脸发愁,笑道:“咋啦,晒蔫了?”

齐海说了树的事情,李显说树的事你说得对,不栽上损失更大,钱我来想办法,你们不必要跟我上火,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早就定了的,资金这一块儿不需要你们,你们各管一路,把该干的活儿干好,不出大事,就是帮了我的最大的忙了。

这两天李显已经跑了几家投资公司,材料也交得比较齐全,可是到现在为止,别说有人来他这里查看,就是电话也没有人打一个,他决定再去宁致阳那里看看,喊了佳明开车过来,刚到半路,宋大军气急败坏地打电话过来,说工地出事了,刚刚一个工人从架子上摔下来受了伤,李显听了赶紧让佳明往回开,又问人怎么样。宋大军那边一片吵嚷声,电话挂断了。

李显给齐海打电话,齐海说自己正往公司赶,也是刚听到,不知道人被送到哪家医院去了,又说问了老赵,他和老孙还不知道这件事。李显又给宋大军打电话,打了几个也没有人接听。

佳明问咱们现在去哪儿,李显说还是先回工地。到了工地,问了几句工人,才知道出事的地方,赶到那里时,人已经被救护车送走了,李显问宋经理在哪儿,一个工人说跟着去医院了,李显问哪家医院,工人都说不知道。他显定下心神,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老王摔下来了。”其中一个工人说道,“当时他在架子上抹灰,架子太高,宋经理说过超过两米的架子上人的时候要扎安全绳,老王嫌热,就没系,不知道人怎么就裁下来了。”

李显问安全绳够吗,工人都说够的,但就有些人逞能,不爱用。李显脸沉下来,说:“得劲重要还是命重要,登高上远的活计,哪能没有安全意识!”

正说着,宋大军打电话进来,李显赶紧问人怎么样,宋大军停顿了一下才道:“大夫说人够呛,摔下来的时候头先着地,头骨破裂了,人现在昏迷着,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李显听了心里一阵冰凉,他最担心的就是工人的安全问题,天天到工地说这件事,结果还是出了。

李显让齐海把消息通知给老王的家属,让佳明开车两个人直奔医院。到了医院,看见宋大军的神色,知道事情要大。

“结果还没出来,人就没了!”宋大军拿出烟来,旁边一个护士大声说:“这里是医院,不让抽烟!”

李显问人在哪里,宋大军用手指着一个房间点了点,李显就进去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一张底下带万向轮的床上躺着人,已经用白单子盖住了,佳明有点儿害怕,在门外不住张望。

李显出来让宋大军出去张罗买些丧葬用品,告诉佳明给齐海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没多大一会儿,老王的媳妇带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进来了,小伙子掀开单子看了爸爸一眼扑过来要跟李显拼命,佳明从后边一下抱住了他,女人只跪在床前不住大声哭泣,李显感觉心里一阵空落落的,脚底也发软,只好找个地方坐下来。

接着警察和法医也都过来,进行了初步尸检,下一步还要做详细检查,警察把李显和宋大军带到局里去做相关笔录,全都弄完了已经晚上九点多。

李显回到家,放心俱疲,秀娟已经做好了饭等他几个小时了,见他回来,勉强在脸上堆出笑来。李显见她脸色,问她是不是知道了,秀娟点点头道:“知道了,晚间新闻也报了。”李显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上了新闻。

秀娟让他先去冲个澡,李显摇摇头,他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做这么大的工程,哪能百分百不伤人的,工人们不是买了保险吗?”秀娟宽慰他。

“这不是赔偿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李显没注意到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老王是家里的主力,媳妇有病,儿子还在读高中,他这一走家就算毁了。”

李显从来没有跟秀娟这样说过话,秀娟知道他心境不好,想了想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每天要雇那么多工人,哪能管得过来!”

“怎么管不过来!安全的事情不是用嘴说说就行,大军这个人我提醒过他多少次,有些管理不是用嘴说的……”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李显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在抱怨别人吗?是在推卸现任吗?

秀娟又受了他的呛,就不说话了,把饭菜重新放到锅里加热。李显说别热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秀娟听了也不说话,收拾了半天,只说早点休息吧,人就静静地走了。

事情处理得并不顺利,老王是因为头骨破裂死亡,这是最终的尸检结果。老王的儿子私下里请了律师,要跟李显的公司打官司。李显几次提出见面和解,这个年轻人铁定了心要为父亲讨一个公道。李显带着齐海两次去老王家里,都被拒之门外,让李显一点办法都没有,事已至此,公司也只有聘请了律师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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