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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的意外

黄昏时分,一阵阴冷的风吹散了日光带给大地的最后一丝暖意。街上的行人嘴里咕哝着对天气的抱怨熟练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同时加快了归家的脚步。这座北欧的小城里很少有旅行者,都是本地人,都知道这天气的尿性。果不其然,没过十分钟,稀稀拉拉的雨点就随着风飘了过来。雨不算大,再怎么放宽标准也就能勉强够到中雨,但是绵绵密密的带来的那股子寒意就好像要从衣服的每一个缝隙钻进来,扎到人的骨头缝儿里。冷风陪着夜雨,慢慢浸湿了整座城市,几处酒馆里透出的灯光和喧闹给这个寂静的夜晚勉强添加了一丝人气。

雨不大,却也慢慢的汇成了涓涓细流,又在阴暗的下水道里交汇奔涌而去。嘈杂的水声里竟还夹杂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歌声:

“这一幅扇面画的比尔博

身量不高他本是个霍比特

跟一队矮人把孤山破

守宝库的有斯矛戈

五军混战乱成一坨呀

多亏了老白袍他带兵定风波啊”

在阴冷潮湿下水道的一个拐角,声音传来的地方,诡异的有一个干燥的角落。一个全身工装挂着各种工具身影正在忙碌着,把最后几个传感器贴在地面上,顺手打开了信号收集器。身影直起腰,伸手抓了抓因为干活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年轻的东方面孔。

“这一幅扇面画的弗罗多

护送着至尊戒他要够奔魔多啊

矮人和精灵都来相助......”

“承哥,承哥,可以了,收收兴致,信号来了”

被叫做承哥的男人无奈的的敲了敲耳机,“我听见了,不要催了,看一下信号分析,如果我们的资料没错的话,这次我们应该是找到真家伙了”

耳机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兴奋“承哥你猜对了,下面空间不小,还有大量的金属反应”

“我猜你个鬼,一共十二个可能的地点,这是最后一个,就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祝你以后抽卡永远大保底”

耳机那边顿了一顿,声音里顿时多了点萎靡“承哥你这就太狠了吧,你这不明显就是报复我刚才打断你鬼哭狼嚎嘛”

“少废话,赶紧说正事”

“承哥,信号显示下面是个一百平方米左右的空间,高度在5米左右,除了你脚下那一块没有其他入口,也看不出来有通风装置。你脚下挖开三层砖应该就能看到入口”停顿了一会“季承,我有点不好的感觉。这个地方不太对,太简单了,这不可能啊”

“废话,当然不对,这么大费周章的地方怎么可能简单,但是这是最后一个地方,我们不想空跑一趟的话怎么也要下去看看,哪怕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也好,小心起见,我先放个摄像头下去,你仔细着点”

抬手摘下了腰间挂着的一个摄像头,用一个伸缩杆夹住,稍微抖了几下,看来没什么问题,随手靠在一边。季承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地面的砖,反手拔出爪刀插入砖缝,轻巧的一挑,一块砖就跳了出来,轻轻把砖块放在一边,如法炮制很快就挖开了三层砖块露出了下面一层半公分厚灰白色的水泥。随便用爪刀划了几下水泥就被划得稀碎。

“承哥你轻着点,别有什么机关”

“你是盗墓小说看多了吧,这种地方能有什么机关,大型机关早都被下水道的水泡烂了,小型机关又能有个屁用,真有陷阱也是在下面的空间里”

顺手清理了水泥碎块,仔细看了一下显露出来的金属装置,季承在旁边的工具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手钻,把钻头换成薄薄的砂轮,轻轻松松磨断了几个销钉。握住把手确认了一下可以正常开启了之后,拿过摄像头。轻轻把盖子拉开一条缝把摄像头塞了进去。

“信号传输OK,怎么这么黑?......承哥你敢不敢给个光源?我还以为机器坏了呢”

季承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抱怨声笑了笑,随手掰开几个荧光棒分散丢了进去,又摘下头顶的工作灯,开到散光小心的伸了进去。

“李乐你仔细点看着,我这条命可就靠你这双氪金狗眼了”

“放心吧承哥,我办事你放心”

绿油油的荧光棒加上工作灯照亮了洞口下边几十平米的地方,地面很平,看起来是认真修整过,灰尘积得很厚,除了荧光棒掉落在地上划出的痕迹以外看不到有其他的异样,黑暗中可以看到一个角落里堆了十几个大箱子,季承轻轻转动手腕尽量把地下空间的全貌拍进来,然后把手缩了回来,想了一下,把盖子整个拿了下来放在旁边。又顺手扔了个小巧的通风扇进去

“李乐,怎么说?”

“下面地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实的,也看不出有什么机关,也没有什么能源的样子,看起来又是个烟雾弹。”

季承沉吟了一下,拿出了一个合金线轴卡在洞口上方,抽出一个登山扣挂在自己身上,检查了一下身上没什么绷挂的地方。“我下去一趟,你盯着点”

“有必要吗承哥?这地方跟之前那几个没啥区别,一看就知道没东西”

“之前那几个地方可没这么多箱子,也没这么多金属信号,虽然我们要找的东西不是这几个箱子就能装下的,但是也许能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存在”

“好吧,那承哥你可千万小心,要我说那些东西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呢,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下面虽然没什么机关,但是万一箱子里有什么带响的玩意,这可是从外面看不出来的”

“三百人大半年的时间,呆在这么一个鬼地方,连决战都没参加,最后被秘密调走参加了一次自杀袭击,关于这地方的记录文件被人刻意抹去就留下只言片语。要不是调令有个中转的存档记录,这一队人在历史上就是不存在的,连物资供给的记录都查不到。你说这地方没有古怪?”

一边说着,季承手下动作也没停,身子已经滑进了洞口。五米的高度,很快就下到了地面,先用伸缩杆敲了敲周围的地面,确定是实心地面之后季承才放心落下来。在射灯的亮度比荧光棒可强多了,下来之后原来看不到的地方也都能看到了。虽然没什么大的遗漏,起码能看清楚那些铁皮箱子确实是七八十年前的款式。季承一边敲击着地面一边慢慢的走向堆着箱子的角落。

“承哥这业务很熟练啊,以前演过瞎子算命?”

“你有说俏皮话的功夫还不如去看看传感器反馈的信号”

“看着呢,这地面起码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没有空鼓气泡啥的,有这手艺去当瓦匠抹灰都能比别人人多赚百分之五十”

“李乐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是为了显身高的吗?盯紧点,我们应该是找到正地方了。”

“承哥你糊涂了吧,这地方一眼就看完了啊,除了那几个破箱子没什么碍眼的东西,就这几个箱子还勾不回来我们这一身装备的费用呢,除非里面是一箱箱的金条”

“你动动你那松仁儿一样大的脑子,想想你刚才说过的话,一个没用的地方为什么要浇上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他们吃饱了撑的要在这地下开舞会派对吗?”

“卧去卧去,承哥我是猪,我真的是猪,我们要发财了啊,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李乐也反应过来了,如果是个烟雾弹,没必要搞得这么结实,在那个年代这个工程量可是不小。现在的问题是,这里到底是他们要找的地方,还是另外一个线索呢?

这时候季承已经走到了那一堆箱子边上,轻轻敲了敲,箱子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季承皱了皱眉,这重量轻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用伸缩杆猛的挑向一个靠边的箱子,同时身体往后一缩。箱子被打开了,其余什么也没发生,季承的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李乐在外面的厢货车里的贱笑,而且这个情况确实也有点诡异,哪怕是箱子里跳出个歪嘴跟他说十年之期已到他都没这么意外,费了这么大的劲建了个地下空间,就为了放这几个空箱子?还这么大费周章的搞一堆保密工作。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季承依然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箱子都打开了,无一例外全是空的,唯一的收获是在这一堆箱子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平板车,车上抹着厚厚的油脂,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保存的还算完好。这什么意思?让我把箱子装车推走?这洞口也出不去啊。搬家剩下的工具?这不是脱裤子放屁?

想着想着,季承突然发现李乐半天没说话了,连忙轻敲了几下耳机“李乐你小子干啥呢?有什么新发现吗?”

过了十几秒钟,李乐才犹犹豫豫的开口:“我刚才研究了一下传感器传回的信号,这个空间是一个椭圆形,但是除了地面之外四周的墙壁看不出来人为的痕迹,这堆箱子的位置是椭圆的两个焦点之一,你要不要去另外一个焦点的位置看看有什么发现?”

季承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过去看看也好。地方不大,几步路就走到了李乐标记的位置,左右环顾没什么发现,低头跺了跺脚,也没什么异常,反倒扬起了一股灰尘。等灰尘散去,季承抬脚刚要走,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脚下灰尘散去的地方好像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连忙蹲下轻轻拨开浮尘,却是一个字母T,字母的中心是那个熟悉的万字标。

季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终于找到了,这个T字标就是他们俩这么辛辛苦苦跋山涉水的原因。李乐在那边也难掩兴奋:“嘿嘿,好家伙的,藏得真好,不仔细找找还真被它滑过去了”

季承站起身绕了一圈,又走回了那一堆空箱子旁边,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地方看来是没错了,可是东西在哪呢?”想了一圈还是毫无头绪,又站起来绕着箱子溜圈,刚走到箱子背后的时候突然耳机里传来一声大叫:

“承哥承哥,快看你旁边的墙壁”

季承吓了一跳,转身看向旁边的石壁,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一面石壁好像是被人凿开过,然后又用碎石砌起来的,灯光条件不好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发现,要不是刚刚遛弯到这个位置根本就发现不了。三下五除二把碎石全扒拉下来,两个人看着着另一面毫无异样的石壁发愣。

“这是在玩老子吧,这什么鬼地方,弄一堆破箱子,一堆破石头至于费这么大劲吗?吃饱了撑的吗”耳机里的李乐彻底绷不住了,骂街的声音里夹杂着键盘被蹂躏的惨叫。

季承无奈的把耳机摘下来,拿得离自己的耳朵远了一点,听着那有节奏的砰砰声,仿佛看到了一个一个耐久-1的字样从操作台上方飘起。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着从头到尾的细节,是遗漏了什么吗?“李乐,你还记得刚才你说这是个柱形空间,截面是椭圆形的。对吧”

“是啊,挺规矩的一个形状,应该费了不少事,不然我也不能说这帮孙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我们是不是有个误区,如果这个空间不是他们修的,而是本来就有,他们只是利用了一下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现成的空间只是修个地面的话就简单很多了,可是这也没道理啊,修个这玩意放一堆空箱子”李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另一个误区了,他们如果修的不是个地面呢?”

“不是地面能是个啥?总不能是个门吧?诶?等等,如果是一扇门,一扇门的话......”

耳机里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承哥,你手里的传感器还有没有?扔几个在刚才的那个标志周围”

“还有一个,我这就过去”

季承走到刚才的标志旁边,把传感器放在地上,静静地等着那边的结果。很快李乐的声音传来,“承哥,你拿个重点的东西用力敲一下那个标志的地面”季承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只能狠狠一跺脚,咚的一声,又是一大股灰尘飞起。等灰尘渐渐落下的功夫,李乐那边也完事了。

“果然,这水泥地面这边的部分有大概三分之一的面积下边是空的,厚度七十公分,这厚度比头顶那块多了接近一倍,这传感器的功率有点勉强”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是一扇门,那么这扇门如何打开呢?两个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同时陷入了沉思。

“承哥,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改天准备点犀利的家伙来把他弄开?”

“你可动动脑吧,先不说下来一趟我们准备了多少时间,就算是我们又等到了合适的机会下来,你准备拿什么工具?大型器械进不来,单人工具拿进来得凿多长时间?上火器的话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季承再次进入分析模式,种种条件的限制对于除了本地官方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那埋东西的人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够顺利的取回?还是根本就没有取回的打算呢?这扇门的设计者难道就是打算一次性使用?这么大的工程就用一次也是够奢侈的。

想着想着,季承的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箱子和碎石,突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设计者给自己留下的东西嘛,插在门上的东西,管他是不是钥匙,转一下先。想到就去做,季承走到那个板车旁,把空箱子摆上板车,正好三个箱子装一车。把地上的碎石装进箱子里,三个箱子装满就运到另外一边。第一趟的时候李乐还有点懵,第二趟的时候也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么玩的?承哥你真是个天才啊,这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不是很简单吗?设计者肯定也要考虑到如果发生了意外的话如何进入的问题啊,比如说失去了官方身份,或者是记录丢失,那么一个能够简便进出的方法一定就是存在的,确定了结论,再去反推就容易多了”

“66666666”

很快箱子和石块都运到了另外一边,巨大的重量很快让地面开始了倾斜。轰隆隆一阵巨响露出了一个一人多高黑漆漆的洞口,也让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糟糕,这动静有点大,承哥我们最多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超过就很有可能被抓个正着,公共安全频道已经有人在呼叫附件的巡逻车了,只是他们一时还无法确认位置,这小破地方找过来用不着太久”

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季承稍微估算了一下,这条通道如果超过500米那恐怕就要放弃了,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用传感器慢慢磨了,再次确认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季承一头扎进了洞里。洞里面很黑,头灯的光射出去就好像被吞噬了一样,根本看不清。刚走了十几米,脚下一空栽了进去。更倒霉的是这高度还没等调整姿势的时候就已经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季承捂着屁股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这一下摔得可挺疼,耳机里传来李乐焦急的询问。

“啊,我没事,这点高度摔不死人,马上就回去”一边说一边把碰歪了的头戴照明灯扶正,季承一下子僵在了原地,面前四个高矮不一的人影死死的盯着他。季承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一句“介尼玛”脑后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最后一个念头是,

“想吃煎饼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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