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中无物，就跟丢了魂一样，怀义小道长您给看看？”
陈善主轻叹一声。
张怀义望着眼前，脚踏草履，身上披着简易的马褂，一看便知是龙虎山附近庄子的佃户。
只不过他们虽然有眼睛却如同瞎子一样，空洞无神，就好像游荡的孤魂。
田晋中仔细看了一眼：“师弟，哪怕像我这道行也能看出来，这是三魂被震得脱离身体躯壳。”
张怀义点了点头：“师兄性功修为有长进。”
这么说，就是肯定了田晋中的说法。
流派中，有一门手段能将人的灵魂轰出体外。
如擤气。
龙虎山清净之地，不容异人作乱。
若离开山门，可以交由其他师兄处置。
眼下自己还在山门中。
便不能放任。
陈善主说道：“若都是这样，也就罢了，一起同去的几个佃户，却变得孔武有力，所以陈某才说…说不清楚。”
说完。
张怀义便看向几个蹲在屋檐下的佃户，骨骼肌肉恰到好处的隆起，散发出一股横练过才有的气质。
饶是张怀义竟然也有一种涨了见识的感觉。
陈善主说道：“原本大伙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哪知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得到非寻常的力气，有的就跟丢了魂一样。”
他犹豫说道：“但出现变故之后，再也没人敢靠近那里了。”
张怀义问道：“为何会如此？”
陈善主道：“正一观不是举办礁斋？有一个佃户到田里春耕，却是发现田中有一物，去触碰了一下，后来便得到非比常人的力气。”
“其他佃户听说这件事，也去触碰，结果截然相反，反而跟丢了魂一样。”
“后来有几个佃户不信邪…也去触碰，就陆陆续续变成这样了。”
陈善主望着被关在院里的十几个佃户，心中一紧，问道：
“怀义小道长有办法吗？”
张怀义看了一眼：“有倒是有，不过他们可能要在这间院子躺上几日。”
陈善主面色微动，喃喃自语：“他们家中来要人，陈某压下来了，若是怀义小道长有办法，陈某再压几日。”
几个佃户上前，眸内闪烁过一阵兴奋，说道：“陈爷，小的真的没病，好着嘞。”
他们迫切想离开，害怕张怀义把这一身本事收走了。
一个稍年轻的佃户说道：“说不准…是正一的斋法显灵了呢。”
张怀义知道对方的心思，寻常人得到三五年横练手段，哪舍得轻易放手，微笑道：
“正一观可没这门手段。”
“师弟他们真没事？”田晋中还看不出来有问题。
“没事。”
张怀义摇了摇头。
陈善主闻言松了一口气：“那陈某叫他们走了？”
“放走吧。”
张怀义点头。
田晋中指着旁边如离魂游荡的人：“那这些人？”
张怀义大口吸一口气。
两腮稍稍鼓起，
净口神咒有嘘、呼、吹、嘻六气之法。
“嘘！”
吸进去是一口清气，嘘出来却是平静一片，好像呼吸那般寻常，长空之中的气流便震荡起来，受此一声，佃户们眸中似是精神被这一声波及到。
陈善主心喜，他也怕压不住，说道：“怀义小道长…这就好了？”
张怀义说道：“还需在这座院子里躺上几日，这几日不能搬动。”
陈善主点了点头：“陈某把他们家人打发回去，只要没闹到镇里，就都好说。”
这事闹出去，对他不好。
人没事，影响便不大，于是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田晋中问道：“怀义你见过这门手段？”
“玄门手段多得很，有这一门手段也正常。”
“不过这门手段让我想起擤气。”
“擤气创自陈奇，陈奇乃左道，受异人秘传，养成腹中一道黄气，张口一哈，黄气喷出，见之者魂魄自离。”
那东西。
竟然能做到擤气的程度。
但这不论是何物。
都非常人所为。
这已经不在陈善主，既然对方来到上清镇，便是天师府与此人的事。
冒着招惹天师府的风险，来做这等事，显然不是好事。
不过倒是好奇这是什么，竟然能让人发生两种变化。
张怀义看了一眼陈善主：“陈善主带我去看看。”
陈善主点点头：“怀义小道长去看看也好，陈某命人在那儿守着，未敢让人靠近。”
“不除掉，田地都没法开垦了。”
陈善主急忙在前面带路，来到龙虎山脚下一片荒野的田地中。
几个的佃户在看守，全部视线都放在前方，眸光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敬畏，又夹着一丝浅浅的期待。
陈善主见状，脸色徒然严肃：“没人碰过吧？”
几个佃户急忙摇头。
回过头，看向张怀义：“怀义小道长，就是这个。”
张怀义走过去，在它面前仔细端详起来，它身上看不出任何炁的流动。
看起来普通寻常。
插于田地之上，甚至与田地融为一体，看不出起来它的不同。
“受命仙气。”
“受命仙气？”田晋中心中好奇。
陈善主问道：“怀义小道爷知道这是什么？”
张怀义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这里没有绛气。”
“绛气？”
“师叔说，正一观的斋法，三气化九气，会笼罩上清镇三个月之久，绛气为九气之一。”
“龙虎山本名云锦山，第一代于此炼九天神丹，丹成龙虎现，蕴含龙虎之气，有人用龙虎山道气，炼这东西。”
“不过是不是，拔出来才知道。”
龙虎山蕴藏多少年道气。
五百年？
一千年都不止。
听到张怀义要拔出来，陈善主连忙说道：“这里十几个佃户碰了一下，就跟丢了魂似，您变成他们一样，这位小道长可解不了…陈某找人来拔。”
田晋中看着张怀义说道：“我来拔吧，要是我变成那样，你帮我解。”
这位师兄。
虽然修为不高，但有事他真的能担。
张怀义拉住田晋中的手：“换成其他人来，也无法知晓，只有亲自来拔。”
“师弟…”田晋中还想说什么。
“若真是受命仙气，拔出来不会有事，师兄放心，若我和他们一样失了魂，那就把我送上山门，交给师父。”
“况且一般人也拔不出来。”
张怀义心里默念力大无穷，说完，手已经朝着地上那东西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