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身法,临渊行。
这是是《入魔》中最难掌握的绝技,甚至不仅仅是《入魔》中,放到整个大陆上,在最难掌握的功法中也能稳稳排进前三的绝技。
临渊行是历代魔教教主亲身相传的绝技,传说在万丈悬崖之上,你追我赶,你进我退,在死亡的边缘上一次次尝试,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而掌握失败的弟子,历代魔教教主常常选择直接杀掉,以保证临渊行不外传。
而掌握成功的弟子,往往被视为下一代魔教教主的有力竞争者。
离开王庭南下时,月回王曾嘱咐过他,在齐国北边怎么乱来都无所谓,但是要注意不要招惹旁边的魔教。
可是若他是魔教弟子,即便枯叶寺的一些功法可以忽视,那鲸落境的若水剑法绝无可能源自魔教。
这世上还有什么他黎丹不了解的宗门吗?
“我有些好奇你的师父是谁了。”黎丹说道。
此时魏霄的眼神有些呆滞,但他似乎看出了黎丹有些心神不宁,挑起手中的剑。
一道鲸鸣声响起。
黎丹再次听到那鲸鸣时已经好了许多。
这少年是想再用一次鲸落吗?
鲸落这种对真气消耗极大的招式,此时少年的状态已经下滑了许多,在黎丹看来,魏霄是想进行最后一次挣扎。
一条大鲸鱼的虚影在空中形成,朝黎丹的方向落下。
无数剑气再度溅起。
黎丹有些不以为然,运起护体真气,这种修为的魏霄,即便使用鲸落也难以给他造成较大伤害,只是,再次见到鲸落,他未免有些恍惚。
不出他所料,在他的感知里,这次的鲸落强度显然低于上一次的。
他挡下了这个剑招!
接着他朝魏霄斩出一剑,直指魏霄的心口。
刚释放完鲸落的魏霄此时无比虚弱。
在这场剑修与剑修的战斗中,是他黎丹取得了胜利。
魏霄嘴角露出了笑容。
黎丹莫名感受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但随着他的剑透过如雨的剑气,穿过魏霄的身体,那真实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内心踏实了下来。
他感受背后一阵疼痛感,紧接着胸前传来一道痛意。
他低下头,看到魏霄左手紧握的那根银针。
背后那些疼痛恐怕也是这些银针造成的吧?
不过,这到底是魏霄什么时候做到的?
黎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看到魏霄身后的地面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的柯年剑。
一股无名火再度升起。
他一把将已经被刺穿的魏霄甩了出去。
“你也弃剑了?”
明明左右手都学会了用剑,这样刻苦的剑修,怎么也能弃剑?
魏霄则是有些不理解黎丹的愤怒。
对他来说,剑是杀人的工具,好用就用,不好用就丢了,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黎丹忍无可忍,提起剑朝魏霄冲去。
魏霄捂着胸口的伤口,虽然听不懂黎丹的话,但他也不需要听懂了——他的银针并没有给黎丹造成威胁——黎丹体内经脉的内表面上,亦是真气萦绕。
一切都结束了。
魏霄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燃烧着的破碎庭院,幽静的山谷,带他看世界的老和尚,以及打了他八年的那个小小身影。
一切都结束了。
死寂感笼罩心头,但他已无力再动。
无意间,魏霄的手指碰到了冰冷的柯年剑。
一股莫名的感觉从手指上传来。
魏霄那已经无力的左手抓起了柯年剑,抬起左臂,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劲,朝着黎丹投掷去。
剑身上有龙吟声响起。
这时的剑不像剑,被投掷出的它,更像是一把长枪。
长枪怒吼着,它身上萦绕的金色巨龙也怒吼了起来。
黎丹只感觉整个身体难以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即将穿过他的身体。
这场面似乎似曾相识。
他想到了那远古的记忆,五十多年前,一个穿着龙袍的人,正是提着这样的一把长枪,把他们从燕阳往北赶了数百里。
当时他还是一位魔族士兵,但内心终究无法磨灭那长枪留下的印记。
醒醒!黎丹!这不是他!这不可能是他!
黎丹强行醒了过来,但那长枪也已经临近,他拼尽全力扭动身子,长枪穿过他的右肩,将他狠狠地钉在地面上。
……
雪山上再度向下崩塌起了雪。
魏霄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一股力气,他用左臂抱起李梦然,借着白雪的下滑,迅速离开了这里。
但紧接着一道白雪激起的“巨浪”落了下来,将魏霄和李梦然淹没。
魏霄来不及思考更多,拼命地在雪中挣扎着。
四处只有冰凉一片。
等魏霄缓过神来,眼前只见一道巨大的缝隙横在前方。
是悬崖!
紧接着,他隐约感受到了身后已经再度追来的黎丹。
魏霄抱紧李梦然,两个人从崖顶落下。
“喂,醒醒,再不醒来我们都活不了了!”魏霄趴在李梦然的耳边大声喊着。
但李梦然似乎还在昏迷。
“李梦然,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丢下了!”
也不知管用不管用,魏霄继续喊道。
幸运的是,在听到这句话后,魏霄怀里的李梦然的眉梢跳动了几下。
她睁开了有些朦胧的眼睛,接着就看到了自己和另一个人一起在空中往下落。
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就听到魏霄的声音。
“抱紧我,不准松开!”
她下意识地选择相信这个和他一起下落的少年,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魏霄。
魏霄空出左臂来,找准峭壁上的一处松树,右手朝松树的树干上抓去。
但那松树似乎并不能承受住两人的重量,很快就裂开了。
魏霄调整了一下下落的姿势,左手抓住一块凸出的岩石。
仅仅是一瞬间,锋利的岩石将他的手划得血肉模糊,隐约能看出白骨来。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松开了手,两个人再度往下落去。
就这样不止抓过了多少岩石,也不知下落了多久,在临近地面时,魏霄双脚猛蹬了一下峭壁,带着李梦然横着弹射了出去。
两个人在崖底的雪地上擦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了下来。
李梦然松开了双臂,看着身下已昏迷的魏霄,愣了一会儿。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大致判断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应该是这个少年将自己救了出来,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接着两人跳下了悬崖,来躲避那魔族男子的追杀。
想到这里,李梦然忙检查起了两人裸露在雪外的部分,然后从一旁的落雪中挖起了一部分,将两个人迅速地遮掩下去,只留下鼻孔进行呼吸。
这么高的悬崖,一般人落下绝对必死无疑。
但愿黎丹不会亲自下来检查两人的死活。
在刚才的恍惚中她并未看清魏霄做了什么,只是感觉整个人一坠一坠地,紧接着就在地面上醒来了。
他是谁?为什么要救我?现在在哪?如何逃出去?
一系列问题萦绕着李梦然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