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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天

今天谢飌招集主要的狱吏,宣传一项要事。

“由于近日人手已栽减两人,人手突然不足,故本官特意招来一位新节级。”谢飌道,”陈常在。”

“陈常在?常在?”此言一出,陈念已无暇理会梁方升,因为谢飌口中那一位陈常在与他儿子的名字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站姿笔挺的人应着他的声音走过来,眉眼像陈念,但少了些戾气,脸色严肃。三分随父,七分随母,看陈常在的脸便知其母的相貌生得标致,皮色也偏向白腻。

狱吏大多都以黑为男儿力示人,向来对白晢的男人没太大的好感。

但偏生陈常在是陈念的儿子,所以没有人敢表露脸上的不屑。

陈念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出来,真的是他的儿子常在。

先前他那个贱人莫名死活要带常在离家出走,待常在大个些,他才能见上几面。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儿子站在陈念面前,让他又惊又喜。

“常在?”

“爹,真的是我。”陈常在走上前安抚他,让陈念的手落在自己的脸庞。

不知为何他又觉得父亲老了,头发花白。如今大人提拔他当狱吏,让他与父亲多些机会见面,弥补那些年的遗憾。

刚高兴了会,陈念的警剔力马上又涌上心头,换上的新人竟是自己的儿子?

陈念固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谢飌让他们父子相聚,将常在调入节级,必然有所图谋。

可是人心隔肚皮,他左右都看不透谢飌的意图。

不过怎样,只要他反着来便够。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他行走狱中多年,什么事没见过。

刚开口欲打消常在当节级的念头,谢飌已经发话:”本官就不打扰狱长父子俩的相聚,狱长你稍后便安排人员,带陈常在熟悉狱中的环境跟规矩。本官就先行一步。”

话已至此,陈念无奈地带着常在周转一圈,心里想忐忑地预想着谢飌的下一步。

那天晚上,陈念和自己的儿子吃过晚饭后,因心里高兴,替他办了场小型的酒宴,多吃了几壸酒,两边脸颊又红又黑。

“喝!大家一起喝,看看我的儿子又高大又威猛,多像我!”陈念脸红耳赤地吆喝,高举酒杯,与众人对碰着。

“爹……吃再喝了!”陈常在尝试制止他,但无奈酒后的陈念劲大,还很偏执,死活抱着酒壸不肯松。

“喝!大家一起喝!你也要让我喝!那个死婆娘带走你后,我多少年没跟我的好儿子吃过饭?足足十五年啊!那个死婆娘我非揍死她不可!连我的儿子都敢带走!”陈念把脸涨得通红,连连骂着陈常在的娘亲。

“爹,别再喝了!娘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陈常在欲抢去他的酒壸却不成功,无奈地屡屡劝道。

陈念又嘘溜溜地吸了一口气,道:”原因?什么破原因比见到我儿子更重要!算了!算了!我的儿子回来就好了!”

然后又是一轮胡话,陈常在趁他不为意时,偷偷往酒里掺了水,免得他喝太多酒伤肝。

直到陈念喝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陈常在才松口气。

陈常在喃喃地道:”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看看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爹……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另一边厢。

穆樗发现有些狱吏对她开始有点上心,每当别的狱卒或者囚犯寻她麻烦时,他们总会第一时间出现,让她全身而退。

就像是在保护她……

他们背后的人是谢飌,但非谢飌下令,他们的态度不会如此。

不应该啊……明明之前她与谢飌达成协议时,他的线眼也没有对她格外照顾,即使都是为谢飌交劳,但仍各做各的,如同楚河汉界,互不相干。

这样的变故,让穆樗心生疑虑。难道谢飌怕失去她这枚棋子?

本以为自己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即使失去了亦无所谓。

要不是她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聪颖,谢飌就只会视她为普通女囚。她有点无奈地叹气:”这样也好……果然生于世上,有用才是最重要。”没人知晓,她面对谢飌有多大的压力,自己每一刻的思想都像被他窥探得一干二净,无所遁形。

以上任三个月的尚书来说,他可说是人中龙凤。

可唯一有点让她很是疑惑——他为何看不出自己是来顶罪的?

一开始,穆樗在他眼里看到的鄙夷。语气动作虽温文尔雅,但眼神不会骗人,当时的谢楚迟很讨厌她。与她交易时,眼神包含找到新鲜事的光彩,但更多是厌弃。给她的感觉就是,即使她死了也无所谓,若然她成了便勉强答应她的条件。穆樗很笃信,他当时只是本着物尽其用的态度,与她交易。

可如今他的态度又转变了。

那天醒起的时候,他曾莫名说要取消交易,而且她想要的东西,他会无条件给她。她没有答应——天下底没有无缘无故的坏,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当时谢飌的面孔不像是在开玩笑,认真沉重,还带着点点……愧疚……

判她进来的是他,后与她交易也是她,如今竟感到愧疚?

她好像永远都看不透他……

穆樗垂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清冷的空气灌进了肺里,脑中混乱的思绪虽不能得以整理,但胸口平复了不少,舒服了许多。与其猜度如同林中狡狼的谢飌的心思,倒不如放眼当前,尽快完全交易,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穆樗往地下用枯草画了关系图——现在,李旨台和陆洋星都被解决了,一人被革职,一人被撞死于石桌。

除掉两人。

陈念最为忠心的部下只剩下薛明程、田友由、郭方升。只要除去这五人,陈念的最主要的势力就会被瓦解。

然后谢飌便可以对陈念下手。

可是……

一个是尚书,一个只是位狱吏长。谢飌一直都是让她架空陈念的权力,让他在狱中孤立无援,却没有直接对付他。陈念背后到底有什么人,让谢飌如此顾忌?

穆樗往陈念姓字的上方打了个问号。

权力这样东西,由手下和能耐相辅相成,只要抽走其中一样,就足以让陈念失权。但从丁一恩所知,陈念此人如同在牢狱的泥士里生了根般,如盘根大树,上任短短三四月的谢飌又岂能比得过陈念?在盘根错节的牢狱里,甚至连有囚犯是属于陈念那边的人,助他监控狱中。

他之所以能横行霸道,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陈念还是动不得。

穆樗将目光转移到田友由上,他是陈念的得力助手,除去他,就犹如卸下陈念的一个胳膊。

“狱长,喝茶。”

“你也喝一杯吧。”

陈念与田友由这样的对话日日如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

不只陈念,田友由跟狱中所有人都处得甚好,既讨得陈念的欢心,又取得女囚的亲近。田友由虽然有些年纪,身形保持得不错,相貌整洁有篇幅,在牢中有不少女囚都倾心于他,日日等待他的来临。

与薛明程不同,薛明程固然和气,但只对某些人和气,只要他不喜欢,他可是会给黑脸,不屑与之倾谈。而田友由他身上的亲和是面向所有人,是陈念的手下,即使他与谢飌有接触,陈念亦不会顾忌他,反而十分放心。多疑的陈念,他竟然也能摆平,两道走。

连穆樰也不由得有一种想跟他亲切的感觉。

但她把这感觉压下来,因为谢飌的名单上有他。

若是有五人喜欢你,有五人不喜欢你,那你便是个好人。若是十人当中有十人不喜欢你,那你便是坏人。

若是十人当中有十人都喜欢你,那你便是……

一个伪人。

所以,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田友由不是想象中的亲和。不知撕开脸皮后的田友由是什么模样?她好奇中又带点害怕。要知道这些人城府有多深,内心的阴暗面就有多深。

一头双脸虎,一不小心就被咬住颈脖。

不管怎样,下一个缺口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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