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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世间情爱谁为真

帝主问及阳帝下落,风不羁故作扭捏,众仙不免疑惑。

天帝面首一凝,不耐烦道:“风不羁,平素属你口无遮拦。事关仙界安危,怎还扭捏起来了。阳帝到底何在,速禀实情,莫耽搁大事。”

风不羁环顾众仙,一脸羞笑,佯咳一声,这才装作严肃姿态,朗声答道:“回天帝。臣亲自前往天巫宫,询问巫娇娇。巫娇娇说,此红火蚁灾,正是阳帝与罗丝洞百万年蚁后赤足媚交杂所生!而且,那洞里还有其他精怪正与阳帝苟且,怕不几日,什么蛇鼠熊猪类火畜也要出生了。”

一殿人听傻!

半堂偷笑!

好气又乐!

六界毓华至神尊,天地降灵日神,竟与妖邪交杂,还生出灾来?!

旷古绝今之荒诞!可笑至极!

仙殿前排,鬼皇女逸,捂嘴笑呵呵,娇枝乱挑成一景,澹澹笑来:“风不羁,阳帝不是废了阳身,怎又能生养了?还和一只火蚁妖后,人老心不老,真会玩!”

鬼皇一贯嚣狂不尊,不在意一番调笑,众仙觑眼也都笑起来。见她如常,一袭薄纱遮玲珑,半解幂篱玉面笑。看似风情无边、无边娇媚,实藏魅藏毒、心藏狠。

风不羁回鬼皇一笑:“治好了呗。谁知哪里淘换的偏方,此番真把病治好了。”

众仙实在难忍,哄堂大笑!

唯有龙塌上,帝主和圣母面色愈发难看。那治病的神药不正是他们送的,也不曾料到,十几万年高寿的阳帝,还能闹出此等风流孽事,不知该恼,亦是该羞。

圣母玉眉凝如冰,斥喝众仙:“休要胡闹。事关仙界存亡,众仙岂敢玩笑。既知因在阳帝,风不羁你说此事如何善了?”

风不羁无奈摇首:“阳帝为六界至高神尊,那蚁后也有百万年法力。观日阳衰微之相,阳帝恐已泄大半阳力,此时定被那妖后当成鼎炉吸食法力。他二人结合所诞子孙,出生便有万年真仙的法力,更携带难解的至阳毒火。亿万火妖闹灾,恐怖非常。依我看,现在唯有请来月宫法力至高的冰帝,才能杀死蚁后,救出阳帝。”

闻“冰帝”二字,忽如雪风刮入,殿中一时冷肃!

月宫冰帝,人如其号,真无情似冰。诞生仅八千年,入主月宫以来,除人间归禹真人,再无人敢与之亲近。

天帝威严尚有人情,阳帝狂傲亦非石心,而冰帝生杀随性,毫无人情章法。

圣母仙眉不展,想到这位无情大神,也不由得叹息:“冰帝!唉!她可真不是好相与的。五千年前,北荒古玄武神族,不过抢她百里月华境,她便屠了玄武三万冰族,造出北荒百万里死域。两千年前,阳帝一句戏言,便被她一剑伤了根基,在场说情的三位圣人,竟被打得道身陨落。一千年前,月圆圣会,圣天雪域七古圣替她贺寿,她不喜欢便罢了,不发一语,一剑杀七圣,冰封圣天关,到如今也解封不了丝毫。六界除归禹真人,便是佛道之祖出面,怕也得不到她一丝情面。若要请她,恐怕难。”

风不羁道:“冰帝难请,自然。但六界能强过阳帝和赤足媚二人法力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位。而那几位中,冰帝是唯一可请的了。而且,帝主月妃乃冰帝之女,若请月妃去请,自家人怎也该有三分人情。”

圣母不屑冷笑:“月妃只是冰帝义女,且自嫁入仙宫,月宫之寒便让她无法靠近了。可见,母女并无情分。若让她去请,恐怕也无大用。但好歹算个备选,可姑且一试。但若冰帝请不动,还有谁可除此祸?”

“那再能请动的,便是道天老君了。仙界与道天彼此不分,想来老君也不会见死不救。不如这般,请月妃立即去请冰帝,我则去请老君,若一方功成,即刻回报。若都无功,众仙再想办法。”风不羁。

“如此,甚好。”帝主赞同。

……

离了穹武殿,风不羁便骑乌鹏,再飞至三十三重道天。

上清宫前院,独臂独眼老道,正在扫地。知这老道脾气古怪,从不理人,风不羁便也不搭理,自顾自往里走。

今日,不知怎的,老道忽开口喝了一声“嘿!”

突然一嗓子,吓风不羁一大跳!

风不羁恼道:“瞎老道,你想吓死我呀。来往几百年,不见你出一声,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这一嗓子,真把活人魂也吓飞。既开了口,我便问你,老君在丹房吗?”

瞎老道瞪一只独眼,黑面冷咄道:“老君入定修行,一年不见客。”

风不羁不信一笑:“又哄我!几万年道祖,还入定修行?他还能修出个鬼来呀。”

老道提扫把指风不羁,道:“我看能修出个你来。不信自己去找,老君要不现身,谁能找得到。”

风不羁断然不信瞎老道,傲慢撇起嘴角,进上清宫找了三圈,果不见老君。

回前院,又找瞎老道,掏出一盒点心,笑道:“瞎老道,仙宫食神做的点心,想不想尝尝?”

瞎老道伸手便拿,风不羁却又收回,笑道:“先说,老君去哪里了?”

瞎老道看了看食盒,不悦道:“哎,老君养了一只蟋蟀,这只蟋蟀最近不爱吃东西,老君猜它是思春了,便带它去野地里转转,看能否寻个良配。”

风不羁听得脸皮大跳,这说的什么鬼话?三十三重天,道天老君亲自给蟋蟀配婚去了?吃饱了撑的吗?

眼珠一转,便又笑道:“既然不在,那等他回来再给你点心吃。”

转头便走。

瞎老道又一喝:“站住!”

风不羁惊一跳,站了脚,瞎老道冲过去,死抓住食盒不放手。

风不羁也紧紧抱住,一时,二人都卯足了劲,谁也不退缩。

风不羁赤红脸道:“嘿!大白天,你道天弟子还要抢我怎得?”

瞎老道忽来了怪笑,更显不俊:“我知道,你是找老君解决红祸来了吧,我有招呀!”

风不羁白眼不信:“你有招?几百年了,我看你连地还扫不干净!”

瞎老道深是自得,自夸道:“你没听说吗?上清宫,一块砖,一棵草,都有灵性。那砖拆下来,便是泰骨山重的法器,那草拔出来,便是能活死人的不老药,何堪我住这里几百年的大活人。”

风不羁摇头白眼:“没听说过。”

瞎老道接着道:“人言,天尺山高量不尽,三清宫道法深难测。为什么有事,你单找道天老君,那道地老君和道鬼老君,不也是几万年法力的道祖。难道他们便不知如何除这祸事?”

风不羁喜道:“有道理。只是,他二人平时不是不待见我嘛。”

趁风不羁分神,瞎老道一把扯过食盒,笑道:“道天老君,不也没怎么待见你,你不还是厚着脸常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去试试,说不定这一回有解了呢。”

风不羁若有所思:“也是。总不能每回都进不了门吧。好,我去试试。”

转头又去了中清宫。

兴冲冲来到宫门前,却见宫门口趴着一只老黄狗。

那狗趴在地上,懒得动弹,见来了人,也只稍抬一下眼皮。但只要风不羁一靠近,它便立即龇起牙花。风不羁退一步,那狗又安静趴着闭眼。

风不羁蹲下说了几句好话,那狗还是龇牙。给它吃的,它也不理,只管趴在地上,当个咬人的死物。

僵持许久,己进它咬,己退它退。

这狗好似跟自己有仇!

一副疯狗狂性!

风不羁虽然胆子大,行事不尊规矩,但有三样是他怕的。

一则,他师傅二真道人,因为二真道人有九窍玲珑心,在他面前藏不住心思。二则是女子,他虽为司天星君,掌管仙界气运,却是个下灵根,还未曾堪破尘心。修道真一脉,最怕情劫,尤其下等灵根,一旦沉入便难脱身。三则,便是疯子。想来疯狗,比疯子也不差。

左思右想,不敢上前。况且,道天的疯狗,谁知有何神通。

风不羁挠挠头,自语:“啥时候道天也开始养狗了。还是只不通人情的疯狗。算了,不跟它较劲。别再被狗咬了,传出去名声太不好听。”

转头又去了下清宫。

下清宫宫门前。茂林、茂竹、茂秀三个小道童,正趴在门前地上耍石头子。

风不羁走过去,低头一看,笑道:“玩啥呢?三个小道仙!”

三人头也不抬,继续耍得开心,装作没看见人来。

风不羁掏出一袋糖果,在三人眼前晃了晃,三人才回过神来,一脸兴奋去抢。

风不羁将糖果举高,笑道:“哎!这糖可不能白吃。我问你们,道鬼老君今天心情怎样?”

三人中,茂竹年龄最长,已有十六七岁。见他一笑,嘲道:“风不羁!你是来打听解决红祸的办法吧?拐弯抹角问道君的心情,真虚伪!仙人做到你这份上,真丢仙。”

风不羁一笑:“哎,连你们都知道红祸了?”

年十一二岁,茂林小道摇头一笑,也一副老成:“六界大无边,最高是道天。我们站的高,耳朵自然也灵。最近,学宫里新来了十八个学子。也不知什么来头,道鬼老君、黄龙道祖、迷觉道人三位前辈,喜欢得紧,每日亲自授课!此时,老君正在后山清泉池边授课呢。”

风不羁纳闷笑道:“什么学子竟能劳烦三位道祖一同授课,我得见见!”

刚抬脚,年仅六岁的茂秀忽拦手。

小道童玉眸灵光,拦道:“你别去找晦气了。道鬼老君,最烦你们仙界的事。不然,我给你出个主意,帮你解了红祸怎么样?”

风不羁打量小道童,奇道:“你有什么办法?”

茂秀拍了拍肚皮,一副卖假药的劲头,自捧道:“嘿嘿,没听人说,下清宫里全是宝!落地水,便是长生泉。草生根,便是无极木!苍蝇飞来变大鹏,乌鸦路过成凤凰!别看我人小,打小这里吃住,肚子全是宝。我晃一晃肚皮,能吐出一箩筐的好办法。”

风不羁一楞眼,长声嘿道:“嘿!——你跟那瞎眼老道是一家的吧!扯鬼的套路,一样抄来的。那你先给我想一个?这糖全归你。”

茂秀一脸蔑视,翻了眼皮,怪道:“好歹是个星君,做生意的规矩都不懂。怎么着也先给个定钱,我才好拿货。”

风不羁捻了一块糖递去,呵呵一笑:“小小年纪,倒是狡猾。好,先给你一块。”

糖塞进嘴里,茂秀一边嚼着,一边又摇头:“好歹是个星君,难道我能当着两个兄弟的面吃独食呀!怎么也给我兄弟来一块。”

茂林和茂竹果流着口水,果眼巴巴看着。

风不羁耸耸肩,给茂林和茂竹也拿了一块糖。

三人各自得了一块糖,嚼出一脸欢笑。

吃了糖,茂秀便招风不羁近前,小声道:“来,我告诉你怎么除那红祸!你呀,回去准备一池子墨汁。等那红潮靠近的时候,把墨汁全撒过去。”

风不羁一脸认真听着,疑惑道:“墨汁?能克制那火蚁嘛?不太可能吧!”

茂秀鬼一笑:“当然不能!但是,你想呀,那红潮被墨汁一染不就黑了嘛!那红祸不就变成黑祸了!如此,红祸就没了。哈哈!”

说罢,跳起一把抢走风不羁手中一袋子糖果,和两个兄弟疯笑跑了。

风不羁追了几步,承受不了道天压力,累得喘息!

看着逃走的三小鬼,抬手喊道:“嘿!三只小鬼,戏弄我!这三清宫老的、小的,没一个好人。我就不信了,我堂堂司天星君,还找不到一个能说理的了。”

来到后山。

下清池边,果见道鬼老君正与十八位青年修士讲道。

风不羁整了衣襟,近前施礼:“拜见老君。”

道鬼老君撇了一眼,道:“谁让你闯这里来的,我这里可不欢迎闲人。”

风不羁从怀里掏出一块品相不凡玉石,递过去笑道:“老君,我是给您送礼了来了。我新得了一件上古奇石,知老君是懂行的,不敢私藏,特来孝敬。”

道鬼老君将玉石收了手中,冷笑:“哄人蒙鬼的伎俩也开始用在我身上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道天老君,见不着道地老君,灭不了‘黑’潮,才来见我。礼物我收下了,回去吧。”

风不羁尴尬一笑:“老君,玩笑了。吾知俗人俗事难入道者眼目,但此番红祸紧急,劣者断已技穷。望念及苍生,指点一二。”

道鬼老君耻笑道:“风不羁,你还真是‘口中谨慎恭,行事品正端’。如此,我若不帮你,岂不是不顾苍生死活?算你小子走运,我这里正好来了一帮弟子,一个比一个聪明。我是没办法,但可以帮你问问他们。”

回过头,看那一班穿越来的学生,笑道:“来,谁能出个主意解了红祸,我便把我的绝学《太上鬼言律》传授与她!学会此法,言出法随,运筹阴阳,不死不灭!有愿意试试的吗?”

众人一听,无不心喜。

风不羁也谗,腆着脸笑道:“老君,能不能也传我几句。我做你弟子也可以呀!以后,我多给您找好宝贝来。”

道鬼老君眼一翻:“狗吃屎,不嫌多。”

风不羁一笑:“这不挨着呀。我不是狗,您的法术,又是那个什么,对吧。”

众人捂嘴一笑,道鬼老君也是白眼。

数学委员甘君澄,先道:“关于红祸,我倒是有想法。”

众人看来。

甘君澄接着道:“此红祸的确厉害。百万年火蚁加持阳帝神威,有吞天灭地之威。但凡物皆有弱处。我们知晓蚂蚁种群庞大,皆依靠气味分辨身份和传递信息。如果能制造一些气味,混乱它们的嗅觉,让它们自相残杀,那红祸便不攻自破了。”

众人一笑有理,这可是小学生也懂的常识呀。

风不羁却摇头耻笑:“小道士,学问太少。百万年蚁后可不是普通蚂蚁。其一,她通过灵能便可掌控所有后代子孙。其二,拥有蚁后和阳帝血脉,这些火蚁妖出生便是仙体,怎会傻到兄弟相害?”

甘君澄尴尬道:“哦,我又忘了。这里是仙界,成了精的蚂蚁和人都能生孩子了,突破了生物界限,是应该不一样。”

众人哈哈一阵笑!

班长林雪笑道:“甘君澄所言,虽有纰漏,但并非全无用处。诸位想,火蚁妖数量太多,已把东南草莽原毁坏殆尽。如此,往东便是东荒海,往西便是玉海郡,往北是寒极地,往南则是蛮荒沙海。三面荒芜,不适宜它们生存。除非攻破玉海郡,不然它们便无路可走。但这亿万妖精,也要吃东西、抢地盘。若能给他们用一点灵药,让他们自相残杀,未必不能。”

风不羁笑道:“道姑,所言有理。只是,如今玉海郡最多只能撑两日。不等火蚁自相残杀,咱们仙界便已经遭殃了呀。且那妖后不死,每日能生亿万子孙,如此不能解决根本。”

体委何泰一贯高冷,道:“此祸事阳帝才是根本,需斩杀阳帝,先除了祸根,然后再灭蚁后。如此,那些火蚁自然可慢慢消灭!”

风不羁眼又白:“这不是废话。要有谁能杀阳帝和蚁后,我还来这里干嘛。”

众人说了十几个办法,或杀、或降,无一管用,纷纷泄了气。

道鬼老君一笑:“学了几日,不见一点长进。哎,伏雪鸿,你怎么老看那边竹子呀?是不是想吃竹笋了,你也来说说,说得好晚饭给你加餐。”

伏雪鸿依然懒散,只愿盯着远处那片竹林,想念于曦,毫不在意其他。

随口道:“一摊烂事!无话可说。”

道鬼老君笑道:“哦,有点意思。那你说说,烂在哪里?”

伏雪鸿随口糊弄:“贪、痴、嗔!”

道鬼老君一笑:“好糊弄的答案。大家讨论得这么热烈,难道你便不关心。若妖祸横行,死得人何止亿万,甚至咱们道天也不能幸免?到时,你不怕回不了家吗?”

伏雪鸿依然神游:“人心不死,妖孽不死呀。道天无人心,哪里染灾。”

道鬼老君笑道:“哎呀,说得倒是全对。小丫头,那再便说说解决红祸的办法。若说得好,我便帮你测算,你心心念念的那小子,脱胎去了哪里。”

伏雪鸿这才转过头,道:“此事简单。说是红潮灾难,其实难在日阳。这是日阳的劫难。阳帝为阳神化体,十几万年寿数,入凡心重,气数已尽。第一关节,需斩断阳帝与日神的关系,等待新的阳神诞生。第二关节,两千年前,冰帝刺伤阳帝,当是有意减缓日阳末日时间。阴阳相克,她出手自可阻红祸。而红祸是灾难,亦是契机,正是新阳帝诞生的契机。至于契机在谁人身上,我法力低微,不能参透。”

伏雪鸿几句话,一班同学听得疑惑。

风不羁笑道:“哎,这道姑有些慧根,和我想法一样。只是眼下这两个难题,还是无解。第一冰帝不好请呀。第二,新的阳帝到底有没有出生,谁也不知。万一日阳不等新帝诞生,先行陨灭,那六界必承受灾难,而这灾难太大!”

伏雪鸿又看远方竹林:“天命存而活,天命终而终。日神若衰,月神便会强大,寒息立成六界大灾。冰帝知晓天理,不会不帮。至于新的阳帝,我虽不知,但老君必知,阳帝必也知晓。另外除冰帝外,仙界还有一人可斩杀赤足媚,请她来,万无一失。”

风不羁喜道:“谁这么厉害?只要你能说来,我便能请来!”

伏雪鸿道:“红衣影动,诸天怕!携剑诸尘,斩妖尊!”

风不羁脸色一白:“十七公主!”

伏雪鸿道:“对。盖瑞林有万事如意诸尘剑,是佛、道、仙、妖、魔五类的克星。若她出手,可一击功成。”

风不羁面白,尴尬笑道:“哇。你这女娃,眼毒心狠。看来,老君收了个好徒弟。”

道鬼老君呵呵一笑:“比你们仙界人强。方法告诉你了,还不离开。”

风不羁嘿嘿一笑:“说真的,要不然,我辞了官,也来给老君当个徒弟。天天仙宫里当差,累死了。还是您这里清闲!”

道鬼老君一白眼,拂尘一挥,风不羁裹乱风中,摔出了宫外。

闹事人走了。

林雪问道:“老君,为什么伏雪鸿懂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你是不是给她开小灶了?”

道鬼老君呵呵一笑:“小灶?哦,你说我给她加课了是吧。当然没有。这几日闲暇时,你们这一帮学子在学宫中,全盯着那些长生、变化、炼丹、炼器的法术典籍。唯有这丫头心静,只挑一些闲书打发时间。闲书却不闲,反而见得真道。”

林雪嘟嘴道:“她是想于曦想魔怔了。那她是不是最有可能是人王呢?”

道鬼老君一笑:“人王应缘而生,没有规律可循。那个于曦,他是你们这个班修道天赋最高的,反而不是人王。道心越重,智慧越高,已然脱离人性,又怎么能是人王呢?”

林雪不服道:“在我们班,我iq排第二,有一百六呢。甘君澄第一,高达一百九。于曦才一百二,他怎么能比我们聪明。”

道鬼老君笑道:“小娃,功利心咋这么强呢。你是二百五,我看差不多。”

众人哈哈一阵笑。

林雪气笑:“你怎么骂人呢?二百五还是我们教你的呢。”

道鬼老君一笑:“哎,林雪小同学。学道和学习不同,不是你越努力,便越厉害。要宽心、去心,多多感悟。天地宇宙,一草一木,一微一毫,皆要领会。道法也不是逞威风,满足贪利心的工具。道法即调和阴阳的法,不懂阴阳规律,又怎能驾驭和使用它呢?”

元瞿笑道:“老君,我们都已成仙,不病不死,青春不老。若不趁机享受,那要这副仙体干嘛?便如你修为之高,若不吃喝玩乐,也不快活呀。”

众学子一样呵呵笑,纷纷点头赞同。

道鬼老君笑道:“哎呦喂!小娃娃,谁说神仙便不病不死了。神仙也在轮回中,有多大的享乐,更有多大的灾等着哩。尔等以为身上的伤痛才是病吗?贪心才是病啊。你们想,那阳帝法力六界巅峰了吧。但你们说他现在没病吗?人贪什么,必死在什么上。贪色死在色上,贪长生肯定不长生。贪食,贪财,贪名利,也必苦在其中。要牢牢记住,身上之病为皮毛,心中之病,性中之病,入髓九分,难治得很哩。”

伏雪鸿忽问道:“那贪爱呢?”

道鬼老君一笑:“你说呢?你看,你整日思念那个于曦,茶不思、饭不想,生死你都无感了,你说贪爱苦不苦?”

“苦,但也不苦!虽然苦,但我不愿失去这份痛苦的能力。老君,世上是否有永恒不变的爱呢?”伏雪鸿正经问道。

道鬼老君呼呼一笑:“好问题。趁此机会,不如大家来一场辩论。以为世间有无私、永恒之爱的学子,坐到左边一席。以为情爱难经磋磨,不过镜花水月一场梦,坐到右边一席。”

十八个人依照各自想法,很快选好位置。巧合半数坐到了左面,半数坐到了右面。伏雪鸿迟疑不定,终也坐到了右面。

道鬼老君笑道:“好,一半一半,不错不错。左面席位,便由最前面的姜小怡同学代表发言。右面席位,由林雪同学代表发言。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古人想法。姜小怡你先来说说。”

姜小怡和丁春阳,还手拉着手、互相依偎,他们正是一对甜蜜小夫妻。

姜小怡笑道:“老君,还用问吗?爱情是最真实的呀,你看,我和春阳,我们高中谈了三年,大学谈了四年。毕业了,还在一起。如今,在一起十年了!我们虽然也有过争吵,但对彼此的爱,从来没有一丝疑惑。我相信,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我们的爱依然不变。爱当然是真实永恒的了。”

林雪嘲笑道:“看你得瑟的。每天公开撒狗粮,我早想给你们点颜色瞧瞧。我的论点很简单,爱是生物本能,基因决定人挑寻配偶的行为。它并不真实,也难长久。不过大脑的自我欺骗,生物繁殖的天性束缚。如动物、如植物,并无不同。所谓不变的真情,不过环境、道德、思维下的妥协和蒙蔽。最简单的例子,把人的脑袋打开,抹除记忆,那所谓的爱便立即不见。这足以说明,爱的本质,只是大脑的化学反应,并非那般可靠。”

“胡说!林雪,别忘了,咱们现在在仙界。即便身体毁了,还有灵魂转世。那么自然也有姻缘神之类的东西,真正相爱的人,因为互相羁绊,即便十世百世,也可以在一起。这不正说明真爱的力量!”姜小怡笑道。

“那你也别忘了,投胎要喝孟婆汤,要失去记忆的。假如一个仙人,转世投胎一百次,那么他这一百世或许要和几十人结为仙侣。前面多少世,不知换了多少伴侣;后世多少世,也不知要换多少伴侣。那么,这更加说明,爱情不靠谱,真爱根本不存在!”

“你!你太可悲了,不相信爱情,活该你单身。反正,我相信真爱。我和春阳就是真爱,无论在以前的世界,还在在这个世界,无论经历多少代,我们只属于彼此。对吗,春阳?”姜小怡抱住丈夫,很肯定道。

林雪笑道:“你倒是自信。既然,咱们不在原来的世界了,你又如此笃定自己的爱情,那我说几句实话,也不算对不起你们。实话告诉你,当初刚入学,丁春阳先十追求隔壁班的陆笑然,他厚着脸皮纠缠人家半个月,人家压根不理他,警告他再纠缠便告诉老师。他见没有希望,才转头追得你。这事我一直没说,怕影响你们感情,现在你还认为你们的爱情坚不可破吗?”

姜小怡恼火,回头看丁春阳,怒道:“你说,她胡说是不是?你不是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你怎么还喜欢过陆笑然?”

丁春阳一脸尴尬,哄道:“没有!我只喜欢你。哪有陆笑然嘛!别听林雪瞎说,她就是这种人,为了赢什么瞎话都敢说!咱们别上她的当了!”

林雪冷笑:“我瞎说!你给陆笑然写的情书,我还记得呢!要不要,我背一遍!那词现在想起来,还令人肉麻。”

丁春阳急指着,嚷道:“背出来,也是你现编的词!林雪,你别没事找事!”

很快,三人吵闹起来。

道鬼老君拿起戒尺一拍,三人顿时安静了。

老君呵呵笑道:“第一天,咱们便立了规矩。在道天不准撒谎,丁春阳,撒谎了吧?”

丁春阳脸一红:“我是撒谎了。但那时候,我不是还没认识小怡吗?再说了,感情是后续培养的,一见钟情便厮守一生,现实中怎么可能有嘛!”

道鬼老君一笑:“撒谎不是理由。你这人一点担当没有。对其他异性有好感,没什么问题!但不诚实,便是心胸狭隘、虚荣狡诈。先给姜小怡同学道歉。”

丁春阳看向姜小怡,道:“小怡,我错了。我说对你一见钟情,只是为了让你高兴!若让你知道了,我喜欢过陆笑然,我怕你嫌弃我。但自从和你在一起,什么陆笑然,我早就忘了,你原谅我吧。”

姜小怡气鼓鼓,便是不说话。

丁春阳便举起手,道:“我发誓!以后,除了姜小怡,我若是再喜欢其他人,我就天打——”

话说一半,“啪”一声戒尺落下,丁春阳疼得大哭,躺地上打滚,捂着脑袋大叫。像是个触电的猴一样!

姜小怡心疼不已,急忙替他按揉脑袋。

这老君的戒尺打下去,比油锅里走一遭还难熬,比刮肉还疼!

道鬼老君拿戒尺,指丁春阳笑道:“小子,说瞎话也不看看自己在哪里!敢当我的面,发这种誓言。到时候,天雷真劈得你魂飞魄散,冤不冤?以你这凡夫定性,若遇到外面的漂亮仙子、妖姬,哪一个都能把你魂勾走了,还敢乱说大话!”

丁春阳一脸委屈,其他同学一脸大笑。脾气古板的何泰,难得一笑:“打得好!不打他,他不长记性。这种人该打!”

道鬼老君收起戒尺,摆手也笑:“大家坐好。如今时代,灵气富裕,又有百般玄力,不比你们那末法时期。这里可没几个丑丫头。莫说丁春阳,你们任何一个人,一旦离开我这道天,进入人、妖、仙、魔四界,被心术不正的女子看上,只需一眼便能把你们魂勾走。”

林雪一笑:“这不更说明了,爱是不存在的。那我赢了呀!”

道鬼老君笑道:“林雪同学,爱怎么会不存在呢。若不存在,爱这个词从哪里来的呢。只是,它的样貌,并非凡人所见。”

伏雪鸿忽面色恍然,眼神一醒。

道鬼老君一笑:“伏雪鸿,有所感悟,说来听听?”

伏雪鸿道:“人非人本,爱非爱本,所想所见皆不真。人为欲胎,心由习性运动,六欲障碍,所见好坏亦不真!唯有修出‘真’者,他之爱永恒。世人所爱万般,却只在六目,如同那河中的流水,绵绵不绝,但每一瞬息,又不是当初。”

道鬼老君一抚须,赞道:“怎么快便开悟了,那你便去中清宫吧。找道地老君教你道家法门,早点学成道法,便能去见你想见的那个人。”

伏雪鸿起身离去。

其他人一脸羡慕。

甘君澄问老君道:“她说的道理我也懂。佛道之理,我也曾研究,内中精要无不透彻。为何我不能去中清宫?”

道鬼老君呵呵一笑:“一个是知识,一个之灵慧,天差地别。要把聪明变成智慧,把知识变成灵法,你还需要一番历练。”

甘君澄:“那如何才能变呢?”

道鬼老君呵呵一笑:“从古至今,圣贤寥寥。学圣贤的多,成圣贤的少。圣贤的子孙,也难有继承的,知道为什么吗?”

甘君澄摇头。

道鬼老君:“世间圣贤一半魔、一半假。说圣贤一半是魔,凡夫糊涂,糊涂人崇拜的自然是糊涂的圣贤。说圣贤一半是假,真话世人谁听得,唯有假话才入耳。”

化学委员穆及笑,笑道:“如此说来,老君也是假圣贤,魔圣贤喽!”

道鬼老君并不恼火,笑道:“你说得对。我与你们讲道,便也是假,便也是魔。但即便是假圣贤,世人也学不出几个来。学若为之有,则不易学到精髓。想成就的心,易断了学真的脉。纵学了点本事,又总想着用所学的去做、去教、去显摆,不能继续深行。终降伏不了虚妄,以至战战兢兢,不纯不真。虽也能唬住一些世人,博一个圣贤的假名。但终受制与人,受制于天,受制于己。”

林雪儿疑道:“啊?做事怎么可能没有目的呢?学了不做,也不教人,那学了干嘛?”

甘君澄道:“如此我明白了,道是学不来的。若用心去学,始终学不真。有识而无慧,有力而难用。要修出慧根,须抛弃一切不真,用无心之心,无为之为,对待一切。”

道鬼老君点头:“甘君澄,听懂了。但比伏雪鸿那灵光一现,还差几重境界。修行分六重境,其中下四重为:顿悟即悟,开悟小悟,不悟不修,不修不人。你们呀,还处于不悟不修的状态。唯有伏雪鸿,已然顿悟。”

甘君澄:“明白了。从今日起,我便好生修行放下。”

林雪挠头道:“我们没听懂呀,不能说的明白点吗?”

道鬼老君呵呵一笑:“听不懂,便慢慢听。缘分到了,自然都能明白。”

林雪苦道:“那伏雪鸿是不是去学习高深术法了?你什么时候也教我们些法术呀?别总听你心理辅导,到时候,我们可赶不上伏雪鸿的修炼进度了。”

道鬼老君一笑:“你这丫头真傻,心高气傲,满身的人气,我看你最可能成人王了。她人之福,你未必喜。你愿做不染人间烟火,抛弃七情六欲的道士,还是做一个能吃能睡,能结婚生子的富贵人家呢?”

林雪笑道:“当然是富贵人家,当道士有什么好,青灰冷灶,孤家寡人。”

道鬼老君一笑:“口无遮拦。你们哪里知道道士的好。伏雪鸿去了中清宫,定要摒弃凡尘,一心修道。若她能渡过情这一关,日后便能做一个道祖。那时,超脱轮回,不死不灭,极乐永无穷。红尘俗世,便与她无缘了。只是她情根太深,这一关不易过呀。”

元瞿问道:“既然雪鸿要修道,她也不是人王了?”

道鬼老君:“对,她应该也不是人王,人王姻缘不会断,不会是和尚、道士。”

元瞿又问道:“可是,我们凡间道士,有的也可以结婚生子呀?为什么,你们这里不可以?”

道鬼老君呵呵一笑:“道、道士、修道、道教,四个词并不全然关联。佛、和尚、学佛、佛教,也不全然关联。不是道士,也可修道,道士未必真心修道,道教所求也各不同。总言之,无论道佛,没有必须的规矩,没有一定可以或者不可以。婚与不结婚,吃不吃肉,穿什么衣服,拜哪位圣人,这些都不是问题。修行关键在于,有没有‘舍凡就真’的诚心。”

元瞿道:“明白了。修行诚心为重,不然穿万世法衣,念万世经典,心在凡尘,则永无不能超脱。”

林雪笑道:“哎,别说这些聒噪话了。刚才问题答案呢,老君,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真爱呀?”

道鬼老君一笑:“看来,林雪小同学对爱情还有很大的期待嘛。此答案伏雪鸿已经说出,人非人本,爱非爱本,所想所见皆不真。人为欲胎,心由习性运动,六欲障碍,所见好坏亦不真。唯修出真者,所爱永恒。世人所爱万般,却始终不离六目,如河中不绝流水,但每一瞬息,又不是当初。你们将此段话记下,仔细揣摩,写三万字辨疏,明日交来,下课!”

……

“三万字?只给一天时间!”

众人头大,想不到当了神仙,还要写论文。

林雪灵眸一笑:“凑字呗。我不信,他能一个一个仔细看。”

啪,戒尺凭空落在林雪脑袋上。虽不疼,但也吓了她一跳。

空中传来老君一声笑:“乱写东西,也是罪过。偷懒也打戒尺。”

林雪捂着脑袋,嘟囔道:“早知道不当神仙了,家里有吃有喝,多自在。自来了这里,学这学那,一点也不清闲。”

甘君澄笑道:“我有办法。咱们每人先写三百字大纲,交换讨论,再进行二次创作。如此,不算违规,也省需多脑力和时间。”

众人觉此办法不错,便都坐下,提毛笔开始书写。这道天的毛笔,比凡间的钢笔、签字笔好用。只要心有所想,那笔便自己写出字来,省心又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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