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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来一刀恨饮败

离了宫,驾云慢行,领略仙界妙景。

远望,悠悠青松千里海,郁郁苍龙万条卧。云霞淡淡雾里绵,簌簌凡音几目多。

凡夫皆望高,及至一天至尊,高居仙宫琼楼,以为极乐。殊不知,那方寸之地虽有锦绣,也难比天地开阔之雄然。

如鱼入海,仙子豁然云中笑。

行云千里,美殊泽泽。

忽前方,白雾浓处,隐了一座青石高山。

眸一转,五百年魔炼魂锤的三元金瞳堪破人间迷雾,见青石山下驮一神龟!正是神龟口中吐雾,隐了山形。

山肩,有玉石砌楼,金瓦遮屋。顶挂一大旗:龟算子酒家!

潇洒一笑,降仙云,落了酒家门前。

听金履踏石路,妙玉敲磬音,堂中酒客翘首看向门前。

待来人近前,门庭忽开光。似南来了菩萨,一众定了睛。

粲见来者:

风华玉颜飒红妆,

玉亭深款喜裙扬,

飘摇金筹映辉光,

霸气贵压仙中皇。

当下,瑞盈祥成道场,圣容可堪法王。

清风辅来,玄女凡尘纳座。

一时,场中嘈杂变静,浑浊也还清。

神女落座,小二回了神,忙近前伺候。

也不敢多瞧,低着头、昏着脑袋领了话,急下去糊涂端酒。

仙子翘玉修,雪弯点茶案,端了酒,饮了一口,香清散怀。

众人回了态,继续吃喝,只不敢再大声说话。

一目扫去。见堂中仙客八九桌,约半满客。

南台窗下,还有一老道算卦。

老道端坐一方椅,面前摆一张老柳木长桌。案上置兰花白瓷瓶,盛了三株新开水荷。左手三尺松木板,前案一副纸笔,右手一只小茶壶。

身后石墙上挂一副黑漆木板,刻有一联:龟老万甲自通皇极数术,算命无筹闲当酒中一味。

一干物用,街头算挂一般,不多几样。

再看老道形容:道袍仙洒背深躬,长眉慈面鹰眸中。一张钳嘴勾似镰,半面颧高如面松。

正是,端端的长眉老龟,正正的驼背仙人。

此刻,那驼背老道正摇头晃脑,掐指念咒。一副算命糊涂,糊涂算命样。

桌前倒排了八九人,都一脸期待,探了脑袋仔细去瞧。

“哎呀!唏嘘!”

老道忽一喘大气,猛睁大金眸!脸神异夸张的扭长了,引后面看客,都跟着紧张!

正算卦的客,一青衣负剑的灰髯老仙。也急地沉了面,小心问:“老仙人,这卦象如何?”

老道又闭了眼,不断捋胡须,好似鬼神莫测。

沉默许久。才又睁了眼,露了笑脸,声音好似公鸡瘪了嗓。不急不慢说来:“无妨!无妨。你这事,十稳差一稳。乃是大吉!”

老仙人不解,“嗯?”了一声。

又自琢磨道:“十稳差一稳?岂不是九稳。十拿九稳!哦!好!十拿九稳太好,多谢龟道仙人指点。五百坛仙荣酒,我买了。”

说罢,喜似路边捡了钱,笑逐颜开离了。后面看客也跟着高兴,一同点头笑。

再上前,一黄袍敞肚油头花和尚。一身肥肉油腻,猪头的胖脸,一双福厚招风耳。粗脖挂一对脏兮兮铜钵。赘着弥勒肚,眯着小眼,总是大咧咧、乐洋洋!

好一副没心肝。

真是,瞎眼和尚拜老道,错进了庙门。和尚倒请道士算卦。

那和尚近了前,手搭着铜钵,咧佛嘴一笑:“龟仙儿,给我也算算!风水观黑风老道贪心作怪,恶心添狗胆,敢抢我黄天寺天宝泉!我们两家打了几年,分不出输赢来。正来仙宫衙门打官司。你算算,这一趟结果如何?”

老道一见和尚邋遢,眼角已露鄙视,忍了性子,又摆莫测高深。

微闭眼,自袖内掏出一金龟壳,双手捂着摇了摇,嘴里胡念道:“阴阴道天,太上诸道,诸帝天圣,老龟祈灵,呜哩嘛黎哄,开!”

龟壳往桌上一拍,一溜圆形玉石钱币,铿当当落下。

老道煞有介事,仔细排了卦象,便“唉”了好长一声。闭目摇头,一脸怅惘又多同情。也不看和尚,自叹息道:“唉!——大凶呀,大凶呀!”

一声长唉,和尚笑面已无。听得大凶,更变凝重。

急得抓耳挠腮,忙问道:“龟仙儿,大凶可不行。没了天宝泉,我们吃什么!此凶可解否?若喝你一百坛仙荣宝泰浆!能否改凶为吉?”

老道一哼,眼皮翻天,嘴皮一撇,手在桌面“当!当!当!”重扣了三下。

和尚面一怔,一脸的疑惑,忽又脱口大喊:“一千坛!!”

见和尚失态,众看客一同鄙视摇头。更有怒目而视者,责怪和尚坏了规矩。

老道一脸不悦,不留情面斥骂:“濯!你这披垢衣的独户,剃光头的鳏夫,平日里念经不专,持戒不真,修心不诚!想那好吃的,贪那好色的,如此,佛祖也不护着你。合该你受报应。看你霉运罩顶,诸事不宜。少一千坛,断改不了命。”

“一千坛,我买不起呀?”

和尚惊了傻,嘴也咧的夸张,愣在当场。旁人又都鄙视,催命鬼似地催促他离开。

和尚唉了一声,似失了魂,一步沉一步走了。

盖瑞林喝了几杯好酒,看来算卦的,或兴奋离开,或叹息离去。皆离不开酒家的“仙荣宝泰酒!”

可见,卦象吉凶,玄机都在此中。

忽起身提了酒,一脚踹去了椅子!算命桌前一躺,脚也搭在了桌上。似浮空吊仙桥,狂了天去。

店中酒客,皆看了来。这不染凡尘的仙子,似乎要闹事呀。

老道量了眼前人一眼,捋着长眉,不急不慢问道:“仙子何来?算命还是饮酒?”

冰雪玉面,宛若清纯。

呵呵一笑,红衣轻摆荡,单指捻额护,显露霸主本色:“你不是会算吗?算准了有赏!”

那龟老道不知惊慌,还装高人。

一笑道:“好,来者是客。况且,我这算卦也不要钱,我给你算。”

又端着龟壳,假模假样念了一通词,将那玉石钱币一样排开。

仔细看了卦象,面一惊,眼一炸,发出“呀!咦!”一声怪叫。一样的夸张扭脸,一样的瘪嗓惊呼。引来一众好事者,竖起耳听得仔细。

老道倒吸一口气。站起身拱手,恭敬道:“失敬!失敬!想不到,仙子竟然是大贵之人!其贵比天呐!”

听老龟仙如此吹捧,满堂客人也诧张了口。再看她一身喜袍,满身宝气,容貌赛过仙宫仙子,果是贵人样!如此,断算的准!

其实,老道算卦,非算得准,实看得明。

他也曾当了百年的仙官,见识过天帝嫁女。一眼看出仙子一身喜袍,乃仙宫之物,其规格也只有公主才敢穿。只是拿不准,她是天帝之女,或是其他皇族后嗣。如此,只好说她是大贵之人!至于,其贵比天,乃是吹拍之词,讨个好脸不是!

老龟说的含糊,仙子一笑:“噢,贵比天。那你说我是谁?难不成,比天帝还贵,比圣母还尊?”

老道又拱手赔笑:“得罪,得罪。我这卦摊,只是图一开心。您开眼,这背后不是写着,算命无筹闲当酒中一味。只是,哄人佐酒,错了也莫见怪。”

仙子饮一口酒,玉面微笑,话来寒:“话也糊涂,人也糊涂!算不出你今日要挨打吗?”

老龟仙眼皮一跳,恼道:“你这仙子好不讲道理!老道算命也不收钱,准不准只当个笑话,你凭什么打人!难道,没有天理王法了吗?”

不羁一笑:“书里的圣人讲理,庙堂里的神像讲理,地下的怨魂也讲理!唯有我却不讲理。算出我是谁便罢,不然,砸烂你的龟壳,拔了你的龟牙,扯出你的心肝,炖一锅汤!”

老龟气恼龇牙,浊眼瞪红,一拍桌案,呵斥道:“小娃猖狂!你以为你是谁,敢与我撒野!好言相劝你不听!那便休怪老道不客气!来人,打出去!”

咔嚓!

咣当!

噗嗤!

老龟话未落,脖子已被扭断,脑袋砸碎桌案,死一般躺了地!

一屋人又惊!老龟道好歹万年道行,竟一招也不敌,这仙子又究竟哪里的煞星!

店中仙仆见状,各祭出刀枪,行速力悍扑杀来。虽是仙仆,更似强兵,动作一贯的狠厉。

对方打来,盖瑞林一手抓起老龟仙脑袋,把他当了兵器,胡乱甩打起来!那些仙仆来不及躲闪,如同山撞了去,摔倒一片!

老龟被甩得头晕目眩,头发也被薅断大半,脖子撕裂伤口,口里直涌血沫!

吃不住疼,惨嚎动天:“停!停!我错了,仙子别打了。饶了老龟吧,我这老骨头熬不住呀!看我年老万岁,给一条生路,千万莫动气。”

盖瑞林停手,将老龟摔在地上,摔的他鼻口出血,血泪糊了面。

脚踩老龟脑袋,狠如修罗媚,仍笑呵呵:“既知皇极数,可算得今日死期!”

老龟被踩脚下,嘴巴也瘪了,满口牙尽碎,鼻子也断了,血涌似溪流。

满面血稠,糊烂了肉,哀求道:“哎呦喂。道师说渡人易渡己才难呢。我不会算命,只是,在这里故弄玄虚,引来一些好事的酒客卖酒罢了!何必跟我过不去呢。”

玉面一笑,脚仍用力,压的老龟眼珠子爆起,额头青筋也裂。

“哦。那仙荣宝泰浆是何意呀?”

一面脚重如山,寸寸加力,眼见老龟的头颅渐瘪,嘎吱作响,似要爆开!

老龟疼的心死,五脏冒苦水,三魂七魄也丧一半。心里苦叫:怕是往日装鬼太多,招来如此阎罗死来缠!如此,活了惨,死了也不痛快。

不敢隐瞒,嚎道:“仙子,我错了,慢动脚!万切慢动脚!我全说!那酒一万钱一坛,乃是他们给我的贿赂银!我拿了钱,替他们去仙宫打点,可保他们事成!吾这酒家非真酒家,吾这算命也非真算命,只是一处幌子,做些拿钱消灾的买卖。”

仙子一笑:“呵呵。早说,你算的不准了。仙宫之中谁是你的靠山?”

老龟仙哭惨:“真非老龟不识时务,硬要死扛,做冤死的无头鬼。只是,老树盘根节节绕,枝叶伴风摇,秋风一扬落地滚!我等旁枝杂叶,不担事,更经不起事非。若我说了,正主伤不得几个,吾全族性命反倒没了。求您慈悲,放老龟一条贱命!不然,吾只得挨您一脚,投去地狱报道,换无辜者无虞。”

盖瑞林放脚,微一笑:“记住,你的命是我给的!他日要还!”

老龟仙口吐血沫,连连点头:“知道了,多谢仙子不杀之恩。日后,若有效劳之处,但凭吩咐,绝不敢推辞。”

环顾店中左右,拂袖一笑:“本以为来了清凉所,不想染了腌臜地!”

又一甩袖,满屋家具毁,房顶也塌了。店中七八桌酒客都遭锤击,撞碎满身骨,倒地不起。

回头又盯了那老龟一眼,老龟霎入地狱寒骨,后背不禁冷汗!

浑身冰寒,双腿打颤,趴在地上抽搐,苦道:“哎呦!我命休矣!老龟万年修行,被这一吓,怕不得寿终!”

提了壶酒,便离了酒店。

玉衣三步,忽八风动,金光乱坠困笼,四象灵纹布囚阵。

静衣毕履,凤袖凰肩一笑弹弹,笑语:“四象困仙阵。那愚汉鄙夫的獠齿,邀功来了!”

随见仙宫将兵落,挡了去路。

那仙兵刀挂金、枪带红,鳞甲灿神光。那仙将玉带法,器带诀,神武行道高。

为首老将,须发双白老容苛,白银蛟甲金身刚,头冠豹金钗,脚蹬天虎靴,腰悬御皇牌,背负炽象神来刀。

有名:神来一刀太无敌,六界万年只一人!

一刀仙神态至尊之强者,威风悍立。一旁,却站一驼背青衣怪老头。

那老头:身短五尺背又弯,阴冷眼眸长三瞳。肤如树枯丑如鬼,姿态不正气不佳!

老头虽丑,也威名赫赫,乃仙界第一神目通天眼,有名午德叟!

午德叟天生三瞳神目,可目观六界,便是地渊之鬼、草莽之虫,也不能逃过他的眼目。他只需睁眼一观,便看遍万里遥景。八千年前,便随始一天帝南征北战,扬赫赫威名。

二人落地。

刁灵风鹰目不屑,一贯高人姿态,蔑视道:“天帝有令!十七公主,随吾等回宫!”

红衣潇洒妩一笑,提酒一口饮干,甩空坛至来人面前。

随手捻乌丝,剑眸凌如弑心刀!

一正身,负手傲然,哈哈一笑:“若不回呢?”

狂笑之人,猖狂如常,从来硬骨难折!

刁灵风鹰眸一寒:“天帝有命,若公主不从,便砍了双腿带回!”

谁把冷语喂心寒,真把无情怩作情。可堪愚人从来愚己!若旁人听父亲这般狠话,不是怨怼,怕也相憎。然而,仙子已无情。

面如丹霞依旧,笑靥更似春雨落花。

——朝来朝往,他去他回,笑世间一场戏,总也不罢!——

笑不停,呵呵道:“哦!天帝倒是不心疼我!早听闻,神来一刀万年出,杀神杀佛杀妖魔。不知今日,这一刀是否还能替你扬名!”

刀仙嘴角不屑哼了一声。她还敢挑战自己不成?萤虫与日月争辉,不自量力!

懒得口舌,抬手吩咐左右:“拿下!”

一排仙兵十二人,举银枪左右围去,将公主整个围了个银扇面。

公主一笑铃铃,乌丝清扬,忽手指一勾,折断几丈外一截松枝,拘了手中。

手持细枝条,水眸一瞥,似渊澹澹,粉面微一笑:“看好了,神来一刀,今日成空!”

言出身动,了然无痕,忽得原地不见。

那刀仙本不以为意,只念少年狂妄。忽不见眼前人,顿感不妙。不曾反应,脖颈突来一寒。急伸手拔刀!抬手去,摸了一把空,才知背后神刀已失!

脖颈一抹腥,湿粘流入衣襟。生死一错,这样的感觉已二百年不见。

鲜血温热,格外寒心,更煞人醒目!

如同幻觉,又似一梦!

纵横六界二百年,斩敌千千万,无有能挡一刀者。如今,不曾拔刀已落败,一时不知天地何在!

对面站者,刁顽红衣仙,好似未动。只是,手已持刀。玉面微笑,一贯的猖狂和轻浮。

刁灵风面色渐渐爬了深黑,眼似暴泉,滚滚不甘与怨毒!

何曾想,当年逼得林玉姑剖腹而死,一时心软留下遗孤。一仙脉不通,顽劣不堪的疯丫头,竟能在十五年后败了自己。

心乱如麻!

输了已然事实,不可磨灭的耻辱!

只是,败的兀然,对方如何动作也不清楚,疑惑太多!

一旁通天眼,倒看得清楚。

见他收起怪诞,凑近关照道:“哎,刀仙儿,这丫头不简单。刚才,她竟用了上清道法‘三清白无结界’。先遮了天地造化,后自右绕了你背后偷袭。手段诡诈,实为罕见。”

败火攻心。刁灵风瞪眼责怪:“既能看到,刚才为何不阻!”

午德叟一脸委屈,双手拢入袖袍,缩脖道:“太快!她行法、动作一瞬功成,我只勉强看见,来不及反应。此等诡诈之术,吾活了三千年,也不曾见识。你可别大意,再丢了名头。”

知了对方底细,也算松了口气。若真有人凭借速度在自己眼前消失,那仙界第一刀的名头,可白来了!

回了神,眉皱更深,脸也更黑!

再看公主,语气已略带胁迫:“还吾刀来!不然,休怪我不念公主身份,手下无情!”

哈哈!哈哈!

仙子两声大笑,似嘲笑,也似本来好狂。

竟仰面,如水,观云。

刀背了身后,一面自在,岂是面临强敌,倒似观风赏时。

远望,净空云逸,风晴天清。

似自玩笑道:“你身法慢我太多。若你动手,我便拔出神来刀!一刀便要你飞颅观云,做一个真刀仙儿!”

狂人狂语。

听者,嗤之以鼻者多。不察,刁灵风眼中立时多了恐色。看似冷酷依旧,实则已心颤,拳头也不自觉握紧!

自二百年前,他得了炽象神来刀,便从未失手。杀敌只出一刀,也有了神来一刀的名头。然世人只知神来一刀无敌,却不知内中隐事。

此刀之鞘,原封印了一个上古识魔——炽象!拔出神来刀者,即为炽象之主!

炽象有神通,可定住世间生灵脑识!故而,持刀者拔刀时,炽象会将敌人脑识定住。对方因失神而无法反击,只能任人宰杀。

而刁灵风出刀从不留对方活路,也是怕对方不死,猜出刀中秘密。

此中隐秘,唯刁灵风和天帝二人知晓。如今,这公主不知有意亦或无心,竟触及此刀隐秘。

如此,断不能让公主拔刀。

若她真拔出刀,自己必死。更难容忍,百年苦心赢来的名号,将一朝尽归无!

正是:

凡心不明喜仙名,天道有数冥中明。一生蹉跎累虚名,终了都罢冥难瞑。

如同老鼠被踩住尾巴,让人掐了关节。刁灵风只得丢了居高临下的威风,想起来主仆的尊卑。

即冷面改奴颜,卑躬屈膝地请饶:“公主,刚才是吾忘了尊卑。此刀堪比老夫性命,若将刀还回,吾定向天帝求情,保公主无事!若是背言,则永堕修罗,不得超生。”

一番“诚敬忠心”!旁人都看了糊涂。

仙子心如明镜,澹澹一笑:“果重情义!刀自然可以还你,但既有错,自当认罚!”

午德叟不知就里,只当小娃得寸进尺。

阴了声,戏谑道:“嘿,丫头,别得意忘形!敬你三分,真不自知了。听说,那蛮荒的魔君最是残暴。他每月都娶一位公主,但嫁去的从活不过七日!你的命早定,挣扎也无用!乖乖投降,省得被绑了走,自家落个难堪。”

刁灵风一面正经,伸手拦住午德叟,依然装了诚心样请罪:“确是我错了。请公主说如何惩罚,我绝不推辞。”

玉臂交叠,无情笑出狠话来:“既忘了尊卑,便割了不敬的舌头!如此,当饶你一回。”

一众观者迟楞,又一齐哈哈嘲笑。

笑她不知深浅,竟对堂堂刀仙说出荒谬话来,简直自取其辱。然笑未停,忽听一声“咔嚓”!似谁咬了咸萝卜干,一声脆响!

循声看去,一群都“讶”了声,白了脸。

见那一刀仙真咬了舌,正吐出半截血舌,顿时长虹画了鲜红雾!

血糊的舌头,落了石路,染了泥沙,只见地上多了一块烂红!

兵将一齐惊“啊”,乱了手脚,不知应对。午德叟一张蛤蟆脸也心瑟揪成一团,吓出了青白黄的怪色。

慌乱取了怀中珍藏的仙丹,捧过去,痛惜道:“哎呀,我的将军呀,你又不是神经刀,怎么真咬了舌头了!快吃下此仙丹,还能长出!”

刁灵风推开午德叟,口中含着血,看盖瑞林一拱手,讨要神来刀!

公主一笑,也不食言,将刀扔还。

刁灵风拿回了刀,又背身后,当即去了软色添了威严,面又黑沉。从午德叟手里拿过丹药,忍了疼一口吞吓,顿一身香溢,嘴里断舌眨眼长好!

一幕怪诞,真假惊了一场。

午德叟额头已汗。见刁灵风已治好,忙打圆场,拱手吹拍:“不亏是天帝座下第一刀,有勇有谋,佩服!”

回首又指盖瑞林,喊道:“哎,那丫头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吧!再敢戏耍我等,捆了你走!”

红衣潇洒,一手捻云鬓,又呵呵笑:“刁灵风,拿回了刀,长了舌头,是否满意?不知这一番,神来刀可否传言一般,一刀杀人!”

说完,玉指间又现那根松枝!

一瞬气瑟。

刁灵风再不敢大意,更多了底气。不待话,手已按剑柄。盯着她,眼毒齿冽,不客气道:“我的刀,出手无生!要死要活,你想清楚了!”

一瞬风飒。

不多废言,红衣仙一撩袖,如一影红冲杀去!当下,朱颜潇洒撩天尘,百媚赤影动天颜!

此番,那公主没有再用“三清白无”遮去天地造化。虽红影一步,已快的常人目不见,但刀仙金仙九重,惯于厮杀,自能看出三分动作。

同也眼寒,神力贯出,劲气冲云霄,百里皆动荡!

神来一刀,再现尘寰!周遭仙兵惊退百步,千里外天宫,仙官将神惊起不少。远望寒心,皆道:“神来一刀,又要勾魂夺命了!”

然而,劲气虽猛,影红已过,终不见刀光!

那神来一刀始终没有拔出,刁灵风脖上再添血痕,背上刀也再次被夺!

还如前番!一刀仙手中空空,呆傻站住!

满员看客,龟算子酒家中人与那一群仙兵仙将,皆又傻眼!

刀又被夺?这是假的一刀仙吧?酒家中人爬在窗前、门堂,挺着重伤之躯,还伸脑袋瞪大眼去瞧,一面议论纷纷。

刁灵风立于风中,右臂颤抖,更是心中慌乱,眼中不解!

刚才,为何拔刀不出?

己有拔山力,奈何刀不出?

红衣潇洒仙,将刀插入地下,单脚踩着剑柄。风扬舞绝之态,狂傲无情之姿,凌然仙发,仰天狂笑。

音动九霄云尘,霸睨五界十天。

整个天地一笑而倒悬。在场者无不吃痛,急捂紧了耳窍!

“神来一刀!为何不出,莫不是瞧不起吾?”

声戾颤胆,透魂寒,喝地眼前人心凉!

刁灵风身一颤,尽乎摔倒!诸仙心寒,眼前之人,究竟如何本事,为何不能敌乎!

败了两次,一刀仙神威尽丧。沉默许久,才不甘抬头。又低了姿态,拱手问道:“为何吾拔不出刀?请公主指教!”

仙子一笑:“求教与人,需有礼!这一回,你拿什么礼求?”

连输两场,颜面已然不存。刁灵风再无顾忌,见他摊开双手,眼神坚毅道:“满身之物,旦凭拿取!”

潇洒仙满意点头,捂面呵呵,轻微一笑:“你这癞狗!既爱替主子跑腿,那便剁了你的腿!让你跑的慢些!”

在场者,心一颤,直呼歹毒!

刁灵风脸皮也一跳!

不待时。忽一咬牙,猛提手刀,将自己右腿整个砸断!“啊”一声,摔倒躺了地,抱着大腿吞苦,疼的眼赤肿,牙咬碎!

见此情形,午德叟面傻。仙兵怒极,一干人猛地围攻而上。

刁灵风一声喝退众人!推开左右搀扶,勉力爬起。已一脸汗,指着悬肢,冷道:“如此,可否?”

红衣人玉眸高抬,懒懒摇头,呵呵笑来:“呵呵,如此懦夫,哪堪仙界第一刀。既有眼无珠,吾便告知。刚才还刀之前,吾已在刀鞘施了法。破不了法,自然拔不出!”

刁灵风一皱眉,咬齿道:“不可能!若是施法,我不可能毫无察觉!”

午德叟也点头,疑道:“对,我也没有见到。在我通天眼面前,你如何能瞒天过海!”

盖瑞林踢起地上神来刀,双手在那刀柄抹了一把,果显出一道白色灵符!

见果有法术,午德叟脸红,刁灵风更不甘。原来拔不出刀,不是对方实力所故,又是机巧!

刁灵风又紧了齿,再问:“我乃九重金仙,拔山也不在话下,小小灵符如何能让我拔不出刀?”

仙子双手一撩华袍,端似贤良,又淑然毓华。还笑了指教:“那是你见识少!此法名:端己如天咒!纵然你有搬山力,也搬不起自己。手持剑,便拿起了自我。于是,寸步难移,困于死境而不知!”

刁灵风闻之大怒,白发也抖,发狂似怒吼三声,啸天喝道:“无礼,歹毒,狡诈!若你不用诈术,敢于我神来刀一比否!”

神人一怒,山塌石裂,半天皆荡!

盖瑞林双手负背,发一撩风苍,身一动天怕!

随手将刀甩去,直直插入刁灵风面前地面!

挺身一笑:“好,赐你一败!这一次不用术法,若神来刀再拔不出,你便没有机会了!”

手中再现松枝,引四面看者,无不睁大眼,生怕错过这一场精彩决战!

这一场,是绝色刁顽冷仙子,一手震寰宇;亦或,神来一刀再显威!

刁灵风手持刀柄,劲风压百里,天穹现苍龙!强悍神威,诸天仙祖无不侧目!午德叟施展通天眼之能,急将最后决战一幕,传送穹武神殿,让天帝与诸仙一同见证!

万仙瞩目,青石山为证,二人决生死!

未动手,二人气息越强,周遭青山寸寸崩塌!左右天兵,皆离了千步远!

眼见,盖瑞林仙力冲天,神压竟不输于刁灵风,天帝恼火,圣母心惊。一殿仙官迷茫,这废了的仙脉,一个十五岁的小娃,怎成了如今的豪强!

少不见,孤子神胆炼金刚,红衣潇洒成道仙!

少不见,苍天全真何来意,红衣本为真霸王!

双强争执,续力十息多,猛然,云天皆默!

但见,一击红影动,白芒瞎眼盲。

再见,便是白发仰天朱雨落,青石板上跪神人!

诸仙惊起!惊见刁灵风心脏洞穿一血洞,跪地碎了一路石板!而他的手始终按住背上神来刀柄,终未拔出!

曾闻,神来一刀出,六界无敌手。然今日,拔刀不出,如何胜。

“神来一刀,败了!”

午德叟呆呆一语!

不羁之语,醒了满天仙人!

“不可能!”天帝怒拍桌而起。众仙惶恐。仙界第一刀,怎会败的如此怪诞!

红衣潇洒一笑:“刀与人同不入流!日后再见,便将你拨皮抽筋,碎骨扬尘!”

见公主要走,午德叟心有不甘,喊道:“喂!得罪了仙界,你哪里也去不了!乖乖回去,不然,天帝饶不了你!六界再无你安身之处!”

红衣停步,回眸一笑,万种风流!

一步便到午德叟面前,花容盈笑,吓得老头儿一屁股坐地!

笑呵呵似观音慈面,乐语却含毒:“午德叟,再用通天眼找我,我便烧穿你的眼珠!”

天音留笑,了了荡荡。

红影一闪入云,再一动,便百里无踪!

柔情藏心毒,妖媚吃人骨,似妖似孽是魔主,她当真无了人味!

午德叟抹了额头汗珠,怕道:“我的娘嘞!这番狂傲恶毒者,当真天帝之女吗?”

刁灵风跪地,迟迟不动,不知是伤重,亦或是羞惭无脸起身。

午德叟走去,劝慰道:“将军,莫要灰心。自古才俊更迭,后起新秀岂知高低,神来之威又岂全于此。你连遭那丫头暗算,神迟未能拔刀,若是拔出未必能输。”

刁灵风抬起手臂,仍颤抖不止,一脸迷茫:“我的手!为何不能拔刀!她又做了什么手脚!”

午德叟看得清楚,盖瑞林有一种霸世无双的洪荒戾气,刁灵风被吓破了神魂,故而不能拔刀。不好当面说穿,只是叹息摇头!

一代英雄,终有折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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