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的星期二晚上有数学小考试，实际上，从周一到周六，语数英物化生（政史地），除了周一（语文），晚自习最后一节课都有周练，也就是小考试。

周练的题目偏难，但莫欣诚写这些题目就和捡羽毛球一样容易，不到十分钟，就写完了卷子的一大半。大脑的高负荷运行，使得疲惫的莫欣诚决定先摸会鱼，假装低着头写卷子，转动眼球偷偷观察四周。

同桌孟辉才刚写完第一面，对一道能秒杀的填空题还在进行繁琐的计算，实乃可笑也；不远处的祝艾怡则是卡在第一面，笔还停在那不动，左手似乎还在挠头。足以见得，仨人彼此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最后，莫欣诚看向甘清莲的后背，作为学习伙伴，他很想知道她写得怎么样，但根本看不到她写到了哪。

他一点都不乐观，因为如果这张卷子很容易，莫欣诚不会这样中场休息，而是会直接写完，所以甘清莲现在大概率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下课铃响起后，还有学校安排的对答案的半小时，坐在讲台上的班长下来了，教室里也开始了激烈的讨论，有人说卷子的难度，也有人谈论答案，还有人在吐槽出题老师居心裹测。

“小老弟，答案借我。”孟辉的样子，好似一个伸手党。

“我哪有答案啊？找安力学要去。”莫欣诚指了指教室窗帘旁的一个人。

那是数学课代表，他正被一堆人堵着，看起来是真的有答案。

因为数学老师为了省事，一般提早把答案给安力学。

当然，安力学的数学成绩虽然好，但完全不能抗衡莫欣诚。

“小老弟还不懂？你写的就是答案。”孟辉是个很会拍马屁的家伙。

“好好好，听着，我写的不一定对，错了别怪我。”

然后莫欣诚的卷子就被孟辉拐走了，随后四周的人都凑到孟辉的桌子旁，纷纷拿自己的卷子对莫欣诚的答案，而甘清莲自然没有凑过来。

莫欣诚很关心甘清莲的周练情况如何，于是莫欣诚拍了拍甘清莲的椅背。

但她好像没有知觉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莫欣诚接着拍，见毫无作用，有点不耐烦，于是直接用手指戳一下甘清莲的后背，甘清莲像小猫受到惊吓似的，整个上半身跳了一下，一秒后，她鼓着气回头了，看上去非常不满。

“干嘛！”只有一刹那，甘清莲的眼里全是怒火，随后就立马消退了。

她有些烦躁的语气，表明她已经被这折磨人的数学周练整得焦头烂额、心浮气躁。

“刚才拍你椅子半天没有反应，所以才戳一下。对不起，吓到你了。”莫欣诚谨慎地回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甘清莲发火，或者说情绪有点失控。

“没关系，对不起，刚才有点神志不清。”有些憔悴的她愧疚地说道，“我有时候，很难控制情绪，请多包容。”

“这次的题目很难，不要给自己上压力。”莫欣诚接着安慰道，“我会帮助你的，放心吧。”

甘清莲把周练卷子铺在了莫欣诚书桌上，莫欣诚一眼看过去，选择题看样子蒙对了几个，至于后面的题，如果莫欣诚手里有红笔，那么他在这张卷子上，画的红叉“X”的数量......就好比，如果这些叉子“X”能当餐具，够半个班的学生用它们来吃泡面了。

莫欣诚对于这种情况也是不出所料，他开始冷静分析她的病情。

“解题时，是不是没有思路？”

“嗯，不知道从哪下手。”甘清莲指着一道题，疑惑地问道，“这道题的log是什么来着？”

莫欣诚再一次被问懵了，因为她问的，是最基本的数学概念。

“呃，你不是不知道从哪下手，而是根本下不了手。”莫欣诚又找到了昨天晚上教她初中方程的感觉，欲哭无泪，“来，我教你，别分神。”

然后莫欣诚通过讲概念，画函数图像，列等式，甚至为了讲对数的作用，还扯上了自然对数e和建筑美学的联系等等，花了整整十分钟，总算让甘清莲搞懂了对数。

[真希望每天能有一万个小时。]身心俱惫的莫欣诚呐喊着。

“所以这道题，用对数的特性，把分子对数里面的平方提到外面，再用换底公式，就可以同底数，后面就简单了，总之就是硬套公式。”

“好的，谢谢。”

“喏，你写一遍步骤。”

“嗯。”

莫欣诚讲这道题做出的巨大努力，只能让她懂一点点东西，这种行为无异于把冰箱搬到了菜市场买菜，简而言之就是事倍功半。

但好在甘清莲最后没让他失望，她成功把这道题的步骤写了一遍。

[还好，没白忙活。]

“都写对了，完全掌握了。以后遇到类似的题也是这样，如果不会写，不要心烦，有我在，我会教你。”

莫欣诚这还只是讲了一道题，就几乎付诸全力了，但是他还要讲一堆远比这些更复杂的问题。他一个数学学神感受到，数学真难啊。

但他，不会放弃一个不想放弃的人。

“累吗？”

“不累。”

“那，来吧，我们继续。”

莫欣诚接着对选择题下手，解题可谓斩草除根，同时让甘清莲对每道题再描述一遍步骤，往复如此，她每道题的思路都理解了之后，才让莫欣诚真正安下心来。

“欣诚，谢谢，真的辛苦你了。”

“也多亏你的配合。”疲惫的莫欣诚回应道，“快下课了，剩下的明天讲。”

“嗯嗯，晚安，明天再见。”甘清莲拿着卷子转过身，收拾东西准备下课。

“啧啧啧。”孟辉对莫欣诚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都到叫你小名的阶段了呀，呵呵，好会把握。”祝艾怡的脸色则是标准的姨母笑。

“你们俩，真应该被派去教外国人的数学。”莫欣诚脸上都是黑线，发自内心地说道。

放学之后，就是孟辉俩人的无聊调侃环节，莫欣诚也懒得斗智斗勇，凡是阴阳怪气的问题，都一句“行行行，你说是那就是”搪塞过去。

到了深夜，莫欣诚躺在床上，思索着和昨晚类似的事（甘清莲的数学）。

这回周练，莫欣诚了放心不少，因为她能听得进自己的教诲，同时她也非常努力，想把她拉起来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时间却是最严重的问题，要补的漏洞还有很多，在分文理科班之前帮她飞升，简直是难于打好羽毛球。

虽然开始很艰难，但她的决心和毅力，让莫欣诚看到了希望，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克服万难，冲破数学的禁锢。

他在这个刚踏入他世界的女孩身上，看到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