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时晏恢复意识，四周是熟悉的黑色雾气，只不过这一次的雾气淡了许多。
时晏只是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钉住死神的倒十字架。
“你来了。”
死神的声音虚弱、苍老，如同一个垂暮老人，在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组成时晏的白色雾气一路飘到死神跟前。
死神的躯体已经开始透明、崩溃，隐隐有化作黑雾的姿态。
被灰骨钉死的地方，已经化为虚无。
可死神的躯体，依旧牢牢贴紧在倒悬的十字架上。
这样一看，自己会突然犯困应该是死神搞得鬼了。
“人类，你不讲信用。”死神再没了之前的从容。
他已经快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灰骨对他灵体无时无刻的折磨，无法得到补充的灵魂。
再加上，时晏三番五次的耍他，让他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
他要最后挣扎一次，他要在此吞噬眼前人类的灵魂！
黑雾翻涌，开始向时晏袭来。
“你等会，我什么时候不讲信用了？”
时晏面露疑惑，奇怪的问道。
“该死的人类！还想骗我！不久前，明明我才将秘术原原本本交予你，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
“而你，是如何报答我的？你这该死的、愚蠢的、满口谎言的小人！转头就抛弃了我，离开了我！”
“我要杀了你！我杀你一千遍都不够！”
啧，这孩子怎么还聪明起来了。
黑雾翻涌，死神的咆哮在时晏耳边响起。
时晏推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最近没有杀人，并不是毁约了。”
刚刚咆哮完、发泄完的死神，冷笑着，他不会再相信时晏说的任何话。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这个杀人如麻的罪犯，自我跟随你以来，有多少美味、可口的灵魂，被送到了我的嘴边，都被你阻止！”
“你个冷血、无情、可怕的杀手！你不仅杀人，你还要杀害我高尚的灵魂！”
死神的怒气冲天，他的咆哮根本停不下来。若不是，他的身体被钉死在倒十字架上，他一定要亲手掐死时晏。
时晏揉揉太阳穴：“所以，你能感受到被我杀死的人的灵魂？”
“是又如何？”
死神的声音变成了四不像，女人、老头、幼儿、少年。
活生生像是个精神分裂。
“那我有没有杀人，你应该最清楚。”
死神稍稍冷静下来。这样一想，好像也是。
只不过，他感知、接引外界的灵体，也是需要花费能量来构建桥梁。
之前，因为时晏总是一巴掌给他辛苦建立的桥梁打断。他索性停止了这些白白耗费灵魂能量的行为。
咦——，我真错怪他了？
翻涌的黑色雾气停下，死神冷静下来，心中升起几分疑惑。
眼前这人类的表情不似作伪，而且，这些天他的确没有去感知外界。
自时晏那天离开后，他便积蓄着能量，将时晏拉进来，准备最后一搏。
拼着被那股神秘力量抽死，也要把时晏吞掉。
不然，伟大如他，就真要从忍界除名了。
“不对，人类。若你有心与我达成交易，为何当时你要一言不发的离开？”
时晏努努嘴，反客为主：“我不走留着干嘛？你是老大我是老大？说好的我吃肉你喝汤，我都没吃肉你就要喝汤！”
“还有，今天莫名其妙的将我拉进来。老东西，我看你才是老糊涂了。”
“跟你解释，是给你个面子，你若再和我狺狺狂吠，那便好自为之吧！”
时晏的表情，好似真的因为被死神错怪，而气愤不已。
唬得死神一愣一愣的。
吞噬的灵魂过多，死神本就不怎么聪明，每时每刻脑中都被大量的信息填满。
能条理清晰的和时晏讲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真去强行思考，时晏的话是真是假，分析时晏是不是在演戏。
还是难为他了。
毕竟，曾经的漩涡一族敬畏他，老和尚干脆是被迫签了卖身契。
时晏这样既不怕他，又受神秘力量保护，无法强买强卖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然，再信他一次？
不行，这一次，我可是花了大代价才把他拉进来。若是下一次......，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死神开始用他所剩不多的理智思考。
时晏是他此时唯一的潜在信徒，唯一的食物来源。
若是他吞掉时晏，先不说他能不能突破那股神秘力量。就算突破了，他以后去哪里要饭吃？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大人，刚刚我有点桀骜，误会了您，不如你我再好好谈谈？”
死神的语气柔和起来，又恢复之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丢的脸面，等以后再挣回来就是了。
时晏稍稍颔首：
“不要急，最近事情多。待过几日，我就找个地方大开杀戒，到时候我吞一些，你吞一些。咱哥俩天下第一好”
黑雾向四周退散，死神的声音再度传来：
“过几天，大概是几天？哥，您看我这个。”
时晏脸上出现一抹不悦，跟你商量，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死神赶忙闭嘴，不敢得罪眼前这活爹。
他现在十分后悔，刚刚一时愤慨，一番话语，必是将眼前这人类惹恼了。
不然，也不会如此跟自己甩脸色。
“罢了，莫要再来找我，我自会分些灵魂予你。”时晏无奈出声，仿佛勉强原谅了死神。
他开始沟通自己的肉身，死神也没敢出声阻挠。
继续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
良久，房间内，时晏睁开双眼。
心有余悸，当真是万物相生相克。他在灵魂方面与死神自然是无法比的。
“呼～。”
时晏轻揉额头的大包，坐在地上。
却也没再将死神放在心上。
以死神那副状态，估计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至于，刚刚所说的约定之类的，时晏当然不会遵守。
他讲道理，从来都是和人讲。死神这种不通人性的畜生，你和他讲什么仁义道德。
况且，真让死神恢复了，时晏估计，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死神吃灵魂，死神坏！
时晏不让死神吃，时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