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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浮萍者

“世间游子何所依,你我皆是浮萍人。你的剑本来可以挥舞得更加轻松,但现在,那些往事堆砌在你的剑上,犹如磐石阻碍你的行动。”

陌曾的话语一如往常那般云淡风轻,却字字有力地敲打在陆千凡的心弦。

不行,不可,不应……

所有人都在否定。

有些人的确是善意的,可有些人只是想看个笑话。

渐渐地,陆千凡对这些否定也已经感到麻木。只需要否定这些否定便可,自己不过是一个独行者,无人挂念,也无人等待。

“可是如果……”

陆千凡咬了咬牙,那千篇一律的措辞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此时,陌曾稀松平常地笑了笑,将陆千凡满眼繁杂的思绪打断了。

“罢了,我不过是个过客。本来就没有资格对你所决定的事情指手画脚。权当是个建议,听听罢了……”

“哎?”这样的态度倒是令陆千凡有些意外。

她仔细想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不,”陆千凡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缓缓说到:“陌曾客卿说的没有错,根本没有家族,没有使命,也没有人要求我怎样。我现在执着着的一切仅仅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陆千凡的声音轻飘飘的,还有一些发抖。

放弃确实不失为一种更轻松的活法。实在点讲,即便大敌压境也真轮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基筑修士去抵挡。

随着那些几百岁的老东西躲在后面,整日说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苟一天是一天的日子不香吗。

毕竟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家内心深处都明白一件事:人族怎么可能会赢呢?

所谓人魔势均力敌的局面不过是魔族玩弄人心的陷阱罢了。

直到哪一日,魔族玩够了。

那也便是人族的终点了。

“但即便是我的一厢情愿,我陆千凡也绝不会退缩。父亲因镇守绛玦而死,母亲因保护族人而死,陆氏都死在与魔族抗争之下,没有一个委曲求全。我也不是孬种,魔族残害无辜,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身影变得无比接近。

走上这条名为“复仇”的路的人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至于究竟是谁,只有走在最前面的人才能决定。

“说起来,”陆千凡突然看向陌曾,道:“这青丘是不外传的,陌曾客卿是怎么会的?您不会……其实是陆家人吧?”

陌曾笑了笑道:“怎么会,在下曾有幸见过一位陆氏族人练习此剑术。”

“原来如此……啊?等等,陆氏族人?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

陌曾抬起头,思索道:“在,很久以前吧,记不清了。”

“啊……”陆千凡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失落,“也是,毕竟在那之后就世间没有陆家了。您直到现在都没有忘却吗,毕竟这么久的时间,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剑术……”

是啊,究竟为什么呢?

陌曾也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甚至连剑法都算不上,于剑术也不会有任何提高。那个舞剑的身影会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呢?

他应该是陆家人吧。

对啊,他叫什么呢,是叫……陆,陆什么呢?

陆千凡看着陌曾的神情有一些反常,随口一问道:“您认识我的父亲陆白原吗?”

陆白原?

陆家家主,陆白原。

一人一剑,摘下了漠北的无冕之王。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封印悠久的回忆的铁门露出了片段,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在脑海中出现,又转瞬即逝。

陌曾看向陆千凡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他很快将这份感情遮掩了起来。

“略有耳闻,毕竟陆族长的威名是人尽皆知的。”

“仅此而已吗……”

陆千凡并没有抱有那么多希望,甚至是奢望了。不过,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父亲,倒也不错了。

此刻风光正好,微风习习,稍有一些凉意拂来很快又被和煦的阳光烘烤散去。

陌曾眨了眨眼睛,似乎又有一些困意。他靠在石桌边打起了盹,明明刚才还神采奕奕地舞了剑,现在又变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陆千凡怀着一些心事,继续练剑,但目光总有几分落在陌曾的身上。

直至傍晚,夜色逐渐朦胧,陆千凡才与陌曾告别离开了疏玉阁。

望着陆千凡离去的背影,陌曾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有些眼熟的违和感。”

陆千凡没走一会,朝尘便微笑着从东苑门口走了过来,步履轻快,好像刚刚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看这样子根本不是恰好经过这里。

朝尘在陌曾前面的石凳上坐下的瞬间,陌曾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疏玉阁种草药的地方只有八爷的院子里,不过没有八爷的允许,谁要是碰了那些草药八爷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会过来拼命。

除此之外,苍水宗里可以摆弄药物的地方只有昧雨那里了。

陌曾叹了口气,装作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你怎么能随便让生人进疏玉阁?”

“生人?我到觉得客卿看小千凡的眼神根本不像生人,小千凡提高了剑法,正好还能让您变得勤快一些。”

“怎么看都是为了你自己吧。季扇言让昧雨看着她,你让她待在我这,这样昧雨得了闲你就好去找他玩了。”

“喂喂,这是什么话,我可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才去满足我求知的心。再者说,让那个呆石头看着小千凡你放心吗?”

“倒也是。”陌曾伏在桌子上抱怨似地说道:“可我感觉我快饿扁了。”

“啊?啊,实在抱歉,我把您忘记了。我这就去准备晚饭。”

朝尘瞬间跳起来,小跑着离开了。

其实陌曾也并不是很饿,修习之人对食物的要求要比普通人低很多。之所以这样支开朝尘,是因为他有一些在意的事情。

打发掉朝尘,陌曾便回了房间关上门。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即将落下的太阳将天边映照地绯红。屋内的陈设映照着红光变得逐渐有些模糊。

陌曾站在房间的中央,闭上眼睛,伸手轻点眉间,随后蹲下轻触地面。

口中轻轻念着什么。

“无相方圆,山海悠长,天道可窥。此阵意为天容,请借以此身推演万象虚无……”

一道阵法在房间中乍现,犹如水光一般的白色光芒四散在房间中,不可忽视的光芒散发着不可僭越的圣神气息。在阵法里的一切,哪怕是一颗小小的尘埃都按照着自己的规则,漂浮地无比缓慢。

片刻后陌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眉头紧锁,神情也比先前复杂几分。

他刚想踏出一步,就好像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跌坐到椅子上。

“我本以为,我不会关心我的过去。我向来寡情,没有那些由来我也能一样自在。

以至于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去探寻过。

可在陆白原这个名字出现的那么一瞬间,我为什么会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

是我对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吗?

不对,他是世人皆知的陆家家主,漠北的无冕之王,是上天娇纵的青剑白狐。

七年前,他就已长眠于绛玦,我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看来,那些我曾不关心的记忆或许十分重要。

何为“我”。何为“陌曾”。

“万虚之阵”可推演未来,推演未知,可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并没有办法。

这究竟是“万虚”的不足,还是在我体内布下“万虚”者的谋划?

陌曾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若说七年前的绛玦有谁走有可能活下来,那必然是那一位吧。

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右手的手腕上,那个略带疯狂的想法在一瞬间肆意发芽。

“难道真的是绛玦吗?”

北漠动荡,陆白原常常忙于征战,即便无战事,也多在各族之间周旋或是处理族内要事。

别说中原的人了,就连漠北的陆氏族人也鲜少见到这位家主的踪迹。

唯有绛玦之战。

长达三年的绛玦之战,让这位传闻中的漠北无冕之王英勇的身姿更多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可当年奔赴绛玦讨伐魔族之人无一生还,因此绛玦至今尸横遍野,魔障弥漫,是凡人不可接近的剧毒之地。

或是因为魔障,或是因为魔族。

即便是那位被上天眷顾的陆氏族长,恐怕也已经丧命。

“我若参加了绛玦之战,我有几成把握能够如此安然地站在这里……”

“七年前的记忆,自有记忆起便在体内的万虚,这究竟是否与绛玦有关。或许,我得先搞清楚这些。”

陌曾低垂着眼眸,陷入沉思。

有些事情明明并不合理,明明那么突兀,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有所发觉呢。

我,陆千凡,季扇言……

所有人依旧是朝着推演所进行到方向发展,那样的一切,最终真的只能袖手旁观吗?

这一切就好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暗中推动着一切,又将过往的云烟掩埋。

这些已经被定下的棋子,究竟出自谁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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