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电脑上一顿敲打之后，职员给了林子舟一个礼貌的微笑。“91-92学年，总收费会从8236美元提高到10185美元。毕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学校的运行也饱受通货膨胀折磨，所以提高学费也是无奈之举。”
“……”知道和职员生气并没有什么用，林子舟只是点了点头，就这样退出了他们的办公区。
凭心而论，如果按照美元价格来算的话，前几年的学费增长也很吓人——在林子舟大一入学的时候，学费还只有6360美元，大二涨到了7433美元，今年是8236美元，而接下来的91-92学年会增长到10185美元。而相比之下，自己在大二的时候的资金是200万日元，第二年的时候因为正巧赶上日元贬值，所以基金那边很大方地增加了10%的额度，确保他的美元计收入和前一年相比基本持平。但林子舟是真的没能想到，基金会抠门到这个地步：去年增加的20万日元居然今年不但没有了，甚至还要在额外扣掉20万日元来抵消去年的额外开支！
两相抵扣下来，这可就要命了：学费就要一万多美元，剩下的不到三千美元费用，甚至只能勉强支付一半房租——正常情况下，大多数公寓会在每年10月为目前的居住者提供一份早鸟合约，以相对优惠的价格（略高于本年度合同，远低于下一年合同价）提供提前锁定第二年居住权的机会。但由于在去年7月的时候，JohnSearle诉伯克利市租金稳定委员会的案件以租金委员会被迫同意重新调整租金基数告终，这使得几乎所有地产公司都没有在当年度提供早鸟合约。而根据已经公布的91-92学年租金价格，几乎所有地产的房租都会提升25-35%的水平。如果以林子舟现在租住的公寓为例——本年度，这家低预算公寓提供的合约是包水电，一个月300美元，而下一年的合约则干脆增加到了420美元的天价。
大概在心底盘算了一下，林子舟得出了一个结论：和现在的90-91学年相比，他的净收支会出现一个接近5000美元的缺口。而相比之下，按照他的储蓄计划，本学年结束的时候他的存款不会超过500美元。就算下个学年把暑期秋季和春季的四个学期的TA工作全都申请下来，距离填补这个缺口还差了1500美元。
更何况，以今年的情况来看，他很可能连四份TA工作都无法保证……林子舟的确没有申请去年暑假下半段的教学助理资格，但他是有申请去年秋季的教学助理岗位的。然而，在8月份，生物系最终通知他，系里没有多余的岗位可以提供给他，他也和那份1200美元的工作失之交臂。
“林……”在他身边，宫野志保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当然不好！”林子舟下意识地表露出了自己的烦躁情绪，但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不该对你发脾气。总而言之，我觉得问题很大，我需要去找主管聊一聊。”
…………
“很抱歉听到这样的事情，”主管将一瓶矿泉水递给林子舟。“但是你知道的，我也需要服从学院的安排——在一般情况下，教学助理的岗位都会优先分配给博士生，以满足他们的资金支持计划。这是强制性的，因为在他们入学的时候我们签了合同。事实上，只有在有足够的教授用自己的资金雇佣了博士生作为研究助理的时候，才会有助教岗位被留给研究生和本科生来申请。而在正常情况下，本科生的申请优先级在研究生之后。我们有非常多非常多的学生在申请这样的职位，很多人在两年内得不到，或者只有担任一次教学助理的机会。相比之下，你在过去的一个学期里得到了两份教学助理岗位，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我不是说绝对不可能，但我认为你下个学年得到一份助教工作是很有可能的，考虑到你是中国学生，第二份是50-50的事情，而你不应该期待得到第三份。”
“那么，您个人有什么建议吗？”接过水瓶，却并没有打开，林子舟看着主管。“有什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吗？”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休学，伯克利为学生提供了暂时休学，让他们继续积累金钱的选项。”主管摊手。“如果你不希望这样做的话，或许你可以寻求一些学生贷款——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学生贷款的利率非常高，尤其是对于你这样的没有美国担保人的国际学生：那些愿意为你提供支持的项目，可能都会索要大约15-20%的年利率。”
“还有别的方案吗？”林子舟还是有些迟疑。
“或许你可以去看看学校的岗位招聘，看看他们是不是需要人手。”主管摇了摇头。“但说实话，他们提供的都是最低工资标准，如果你希望获得5000美元这么多的资金的话，他们是无法提供给你的。”
（1991年，最低工资为4.25美元，计税之后不到4。）
…………
“怎么办？”看着林子舟从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宫野志保立刻靠了上来。“他能帮你安排助教工作吗？”
“不能，他说学院里能给我两份助教工作就是烧高香了，四份想都别想。”林子舟摇头。“结论是，就算把助教工资也算上，我可能至少还需要4000美元。”
“那他有给你什么建议吗？”宫野志保试探着问了一句。“比如说可能去哪里能找到资金之类的。”
“他建议我休学一年，或者去寻找学生贷款。”林子舟苦笑。“说真的，休学是不可能的，我甚至都没办法覆盖自己的生活成本开支。相比之下，可能学生贷款就是唯一的选择了——但是，那东西的利率高的吓人。”
“是这样啊……”宫野志保的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没关系，反正春假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今天晚上先一起帮你好好研究一下，究竟有什么可选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