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哪来的猫？”
苏晓樯和路明非在回到大路上时看见了一只横在青草地里的长毛三花猫，喵喵叫着往他们脚下蹭。
小天女警惕地步步后退——开玩笑，这小东西看着可爱但可是会在你大意的时候一爪子挠到你身上去打狂犬疫苗的！
可不能被它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了口牙！
路明非在苏晓樯没来得及阻止前就蹲了下去，用手指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它舒适地眯着眼，拉长的喵喵声越发像撒娇了。
“笨蛋！它要是抓你怎么办！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要乱摸路上的猫猫狗狗啊！”
小天女在旁边大呼小叫。
少女气势汹汹瞪着路明非时气鼓鼓的脸半点儿不像那位严肃三师姐，反而和正在路明非手指抚摸下黏人的猫儿有点儿相似。
“我爸妈在国外，管不了我，婶婶倒是会骂我，不过我就是不摸也会挨骂。”
路明非又像衰仔时期那样嘿嘿笑起来：“再说咱俩一个流浪猫一只被遗弃的狗，同是天涯沦落畜，何必互相伤害呢？”
苏晓樯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哪有这么说自己的？贱兮兮的样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改了，明明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蛋非要这样作践自己。
平心而论，其实路明非长相是很不错的，不然陈雯雯也不会给他特殊舔狗的位置，小有姿色的衰仔嘛，当舔狗都有特等席位的啦。
苏晓樯看猫咪不抗拒路明非的抚摸，纠结了没有几秒也想伸出手去摸摸它，可灵敏的猫儿躲开了，它忽然撒泼似地在草地里奔跑，如同流亡的君主驰骋在一处没有归属的森林。
路明非就说小天女的气场把它吓走了，气得苏晓樯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啃在他的肩膀上。
少女狠狠搓着路明非的头发，仿佛要把那只猫的份也算在他头上。
“哼。”苏晓樯现在的姿势像是跳在了路明非的背上，看着在草地里翻滚跳跃逐渐远去的猫儿，忽然有些羡慕它了：“真是自由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想收养它吗？”路明非说，“流浪的猫是没有家的，它们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没有值得挂念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自由。”
苏晓樯挂在路明非的身上像是一只树袋熊，噘了下嘴：“收养就收养呗，只要它乖乖地让我摸两下，我就给它修间小别墅、吃最好的猫粮，在我的城堡里肆意奔跑。”
你的城堡？路明非笑声欠欠的，苏晓樯大怒，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当即就捶他两下。
“寄人篱下是要低头的，不像现在这样它怎么乐意怎么来，而独自生存的野猫很少能活过雪季，流浪有流浪的风骨，流浪也有流浪的代价。”
路明非熟练地把苏晓樯托起来，就像在九州那样托起他的小师妹，两人都自然到仿佛演练过无数遍，没人在意这点小小的暧昧。
“你给了它一个家，可猫儿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乖巧，时常叛逆，也许有一天你会厌烦它，到时候你会把它赶出来吗？”
路明非轻声说着，让苏晓樯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说猫咪还是在说自己，
小天女想了想，道：“不会，本小姐家大业大可不会在乎这三两子，安稳的家我可以给它，自由也可以给它，只要它愿意回来，我随时都会给它留一处温暖的窝。”
女孩侧过头看向路明非，看到了他寂寞又平和的笑，和天边淡雅的晚霞。
——笨蛋师兄偶尔也会很帅很帅的时候嘛！女孩忽然莫名地自豪起来。
她接着说：“它要自由我就给它自由，想要爱我就给它爱，就算离开了我也会等它回来，在我决定把流浪的猫带回来的时候就一定会对它负责。”
路明非挠了挠头，讪笑：“靠，刚刚忘了你是睡在矿床上的狗大户！别说一只猫了，就是再加上我这个疲懒吃货也游刃有余啊！”
“切！谁要养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衰仔！”苏晓樯揽着他的脖子，眼中笑意狡黠：“要是你不那么衰了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哟。”
“姑奶奶别闹腾我啦，就我这衰样还能改啊？一日是衰仔一辈子是衰仔！咱就是屌丝的终生代言人，懂不？”
“去！别把我叫老了！”
苏晓樯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双手负在身后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路明非就跟在她后面推着破自行车。
大小姐愿意多走几步，路轿夫也乐得清闲一会儿，他们沿着霞光映照的河边原路返回，是与来时截然不同的光景。
路明非其实是知道自己很难再回到曾经衰仔的状态了，原本满肚子的烂话也不知不觉少了很多，就好像他真的长大了，成为真正了不起又成熟的人。
可他似乎也没有丢失衰仔时的平安喜乐，穿着小白裙的小姑娘依旧走在他的前面，虽然是风风火火的苏女侠客串的，但别有一番风味啊。
她不是捧着《情人》伤悲春秋的忧虑女孩，可腰间佩剑持刀握枪、风吹长发如湖面铺平落尽苍白柳絮，竟也有些浪荡天涯的淡淡文艺味儿。
路明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固然陈雯雯的白裙子占据了多数男孩的视野，可小天女那包含怒火的一踩也给路明非留下了深刻印象，彼此结下了一段孽缘。
“能不能别念着伱心里的那个白裙子女孩了？”苏晓樯头也不回地道，语气里满是恨其不争，路明非只听见她的声音都能想象出她此时噘嘴挺鼻的模样：“我可不是某人代餐！我连看小说都不看替身文学的好嘛！”
“青天大老爷！小民冤枉啊！”
路明非大声喊冤，他曾经只敢跟在陈雯雯后面低头走路，因为一抬头就是她的白色裙裾，总让衰仔心惊胆战。
——路明非其实在现实世界里很少能这么坦然地抬头去看一個女孩，即使是他曾经暗恋的女孩。
“这次就饶你一命，下不为例。”
苏晓樯回过头看路明非，又骄傲地抬起了脸，一张漂亮的脸蛋在霞光中更觉惊艳，却是杀气腾腾，龇牙道：“小心我踩你脚背！”
她如此说着，低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