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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拉善

“易贤,你去看看安恬妹妹吧,她好像有点不舒服。”上官仪对怔怔的易贤说道。

“哦,好。”

易贤走进宋安恬的房间,看见宋安恬还躺在床上。她脸色发白,紧皱着眉头。直到易贤走到床前,才睁开眼睛,苦笑了一下。

“易贤哥,我好像病了。”宋安恬尝试着坐起身,但是失败了。

“嘶,好烫。”易贤摸了下她的额头,“你有什么感觉?”

“嗯......”宋安恬思索了一下,“头晕,没力气。”

“着凉了?”

“有可能,昨晚好冷。”宋安恬把身体蜷缩在被子里。

“真不小心。”上官仪走过来,检查了下窗户,“旋风草原晚上风很大,昼夜温差比较大,安恬妹妹可能昨晚没把窗关严,让风跑进来了。”

“我这儿有些药治感冒很有用,等会儿让他们给你送过来。”上官仪走到宋安恬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宋安恬眯眼笑了笑:“谢谢姐姐。”

看望了宋安恬之后,易贤等人便被叫去族长家吃午饭。

族长家装饰得可以说喜气洋洋,房梁上结了红色的布条,门上、窗上都张贴了特色的字画。

“这族长家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小六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小声嘀咕道。

小六包括其他的上官家的侍卫,傅远等人,都跟上官仪一起在桌上吃饭。不过他们此时都脱下了甲胄,换上了常服。一起吃饭这件事,是上官仪要求的。平时赶路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在一块儿吃饭的。原本按照规矩,侍卫算是上官家的下人,是不允许上桌吃饭的。不过上官仪说,在外面属于特殊时期,大家都随便点,回到家里再按照规矩办事就好,别说给家里人听就行。

易贤的行李烧了,现在是换上了当地的衣服。宽宽大大的斜襟袍子,用的毛皮包边,衣角和腰带上都绣了传统纹样。这种袍子经过了专门的改良,是很抗风的。

座上的族长乌玛加哈微笑着对众人说道:“客人们,佩吉部族将与我们乌玛部族布吉。”

“布吉是什么意思?”小六本想小声问一下身旁的兄弟,不料没控制住,声音有些大。

“哈哈!”族长大笑一声,“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联姻的意思。”

“原来如此。”

“那恭喜族长了。”

众人纷纷对族长表示祝贺。

大家都知道,佩吉部族是旋风草原最强盛的部族,统领着旋风草原绝大部分的区域。而乌玛部族则是听命于佩吉部族的其中一个小小的部族。从族长喜悦的表情来看,能够跟佩吉部族联姻,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

族长的喜悦脸色愈浓,接着说道:“七天之后,就是大喜的日子。”

“恭喜恭喜。”

“那新娘是哪位呢?”

族长道:“我们乌玛神圣的新娘,就是我的小女儿,乌玛拉善。”

易贤看了看,族长那边的族人都是男性,饭桌上除了上官仪以外并没有别的女性,看来族长说的新娘并不在饭桌上。

这时,外面传来响动,族人跑进来对乌玛加哈说道:“族长,佩吉部族的巴颂来了。”

“巴颂来了?”族长一惊,连忙道,“快去叫拉善打扮一下。”

族长连道失陪,便随族人一起走出去,留易贤等人继续吃饭。

“巴颂是谁?”族人走后,有人冷不丁问了一句。

“依我看,大概就是那个新娘要嫁的人吧。不然族长怎么会叫她去打扮一下呢?”小六投来一个机智的眼神,“走呗,出去看看。”

远处,一队人骑马而来,为首的男子皮肤黝黑,扎着两个细长的辫子,披在胸前,穿了身羊皮袍子,裹住隐隐攒动的肌肉。他的头颅有着陶器一般的质地,他平稳地坐在马背上,眼神直视前方,并不四处张望。就连他身下的马都颇有气势,昂着头,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他的主人所没有直接表现的高傲。

“吾男。”族长乌玛加哈摸着左胸对他称呼道,“尊贵的佩吉巴颂。”

不动皮面,马背上的佩吉巴颂低头对眼前的族长问道:“乌玛拉善呢?”

“她还在更衣,马上就出来。”族长恭敬地说道。

然后,佩吉巴颂转过头去,就好像忘了先前的对话一样,重新开口道:“我想活动一下,叫你们最善于骑马的人,来跟我比试。”

“吾男巴颂,您是要在这里举办一场马术比赛吗?”族长道。

嗯了一声,佩吉巴颂便掉转马头,领着身后的众人向一边走去。他们翻身下马,随手把马绳拴在桩子上,然后在乌玛族人的带领下,走进一个房子。

然后,乌玛部族便开始轰轰烈烈地准备,说佩吉部族的长男佩吉巴颂来到乌玛部族,将与乌玛部族的马术高手决一高下。

经过询问,易贤等人也知道了,这个佩吉巴颂就是佩吉部族族长的大儿子,也就是那位新娘要嫁的人。

“真扯。”小六撇了撇嘴,“他的目的绝不单纯。从佩吉部族到这儿可得两天诶,难道就为了比个骑马?绝对是猴急了,来看新娘子的。”

易贤也同意他的观点。看上去,这个佩吉巴颂至少也有三十岁,而且看着也太严肃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新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上官仪则是没有去凑热闹,她当然没有忘记宋安恬,守在她床边去照顾她了。

易贤这些客人们也被叫去比赛了,说是帮他们助助阵,热闹一些。

傅远自然是跃跃欲试,小六也被拉了上去。至于易贤,也在夏威夷参加过马术的培训班了。对于骑马这一点,易贤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读初中那会儿,他周末的时候一直都有在练习,当时还在班上被评为优秀学员呢。在一些国际比赛上,也取得了不错的名次。

几人从马厩一人领了一匹马。易贤选了一匹棕色的马驹,摸摸它的脸,它便很驯顺地低下头。

忽然,人群开始起哄:

“新娘!新娘!新娘!”

人群里出来一个骑马的少女。

真漂亮。易贤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见到的那个草原少女,那个见到他和宋安恬便骑马跑开的少女,那个牵着马低头走开的少女,那个拄着拐杖藏在阴影里的少女。此时她的头上戴了精致的发饰,是白色花瓣的形状。穿着靛青色斜襟长袍,裙摆自然地垂落。她立在马背上,引动缰绳,朝着易贤等参加比赛的人走来。从她一起一伏的身姿中,看得到美丽与康健的调和,不仅有女孩子的柔软,还有少年英气向外勃发。

看见她这样的身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易贤的脑海中立马就想到了柳条,那沐浴在和煦春风之中,婀娜多姿又充满韧性的柳条。

真奇怪,当她牵动缰绳的时候,易贤完全看不出她的腿有任何不便的迹象,就好像她天生就应该在马背上,而不应该靠双腿来行走。

她身下还是那匹白色马驹,一头雪白色鬃毛被梳得整整齐齐,腿上的肌肉反射着光泽,既漂亮又有力量。

她沉默着过来,与易贤等人保持齐平,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是在那黄昏的橙色辉光之中,易贤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情绪。那是一种很难察觉的愤怒。这股情绪令易贤有些在意。

“新娘!新娘!新娘!”人群仍然在喊着,直到族长乌玛加哈举起一只手,才停息下来。

乌玛加哈环顾了下四周,确认佩吉巴颂和参赛的众人都已经坐在马背上,随时准备待发。他大声说道:“这次很荣幸吾男巴颂的到来,并愿意友好地与乌玛进行一次马术的比试。我们乌玛也派出了最善长马术的族人们,一定让吾男巴颂尽兴!”

乌玛加哈指着远处一座高高隆起的山坡道:“老规矩,率先登上对面的山顶并摘下旗子的人,就是草原上最快的英雄!”

“那么......现在开始!”

随着发号声响起,众人都如离弦的弓箭射出,掀起一阵强风。

只有一个人还留在原地,那位被众人热情地呼作新娘的少女。她低头亲吻了一下雪白色马驹,用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它的鬃毛。

顷刻间众人便远远地飞驰出去,很快便拉开了距离。易贤坐在剧烈起伏的马背上,起初他还有点紧张,心脏快速地跳动,但随着距离拉远,连傅远都被他甩在身后,他也逐渐适应了节奏。

强风扑面,让人很难睁开眼睛。不过易贤还是能够清楚辨认,前方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马当先地把众人甩在身后。那是佩吉巴颂和他的黑色马驹。风灌入他的羊皮袍子里,使他的背影鼓起,显得如此巨大。那两根细长的辫子在身后有节奏地扑打着。

易贤现在处在第二名的位置,连很多本地的族人都被他超越了。他压低身子以减少风的阻力,想要拉近与佩吉巴颂的距离。

眼看就要上山,有一段上坡路,易贤脑子里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对策。依据他高中物理学到的知识,上山的时候给予一个斜度的话,会更省力,就像盘山公路那样的原理。所以,易贤决定祭出拿手好活,S型走位!

只要把握好走位多出来的距离和省力的速度优势之间的关系,从而形成一个函数关系,就能找到最优解。

易贤脑中疯狂计算,然后找出一个微妙的角度,引动缰绳,偏离大路,朝一个方向冲去。

果然,由于坡度的减小,易贤的速度得到了大大的优化。

“可行!”

易贤得意一笑。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咱们读书人的取胜方式就是跟他们这些莽夫不一样!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易贤逐渐落了下去,被一些人超越。

“嗯?”

不对啊,易贤仔细思索,怎么会被别人超越了呢?

他看向身下卖力奔驰的马驹,突然,他一拍脑袋。

“摩擦力!”

按照理想模型来说,无论以什么角度上去,到达山顶所做的功都是一样的。但是易贤忽略了现实因素,真实情况是有摩擦力的,他比别人多走了一段距离就多对地面做了一段功,以热能形式耗散出去了!

该死的摩擦力,多少高中生的梦魇!会想起高中阶段,易贤就多次因为忽视了摩擦力而丢掉整道大题,现在又成了他的绊脚石!

就在易贤懊恼之际,一道亮丽的身影冲进他的视线。

“好快!”

是乌玛拉善!尽管比别人起步晚了不少,但还是以超凡的速度追了上来,一骑绝尘。易贤就这样看着拉善的雪白色马驹,以及她在风中抖动的靛青色长袍,消失在视野里。

......

慵懒的橘红色阳光,混合着针茅和线叶菊的气味,在山顶上随风飘荡。叶子被马蹄声惊动,从枝头向地面漂泊,哗哗而下,如同心房中不断外溢的烦恼。

山顶上,易贤珊珊来迟,看到手里拿着旗子向山下骑马而去的佩吉可颂。其他人见旗子已经被摘去,也纷纷掉转马头下了山。

“第一个到山顶的是你,为什么不去摘旗子?”

易贤对坐在一旁,抚摸着雪白色马驹的少女说道。他知道,按照少女的速度,第一个到达山顶的一定是她。可是她却没有去摘旗子,而是坐了下来,让白色马驹在一旁吃草。

拉善亲了一下白色马驹,过了良久,开口说道:“小雪不是用来争胜的工具。”

她的声音平和而有力量,略微带一些口音但并不浓厚,就像路边释放着淡淡清香的野雏菊。

“不,你只是在赌气。”

易贤让自己的马也停下来吃草,随后走了过去,躺在拉善身旁的草地上。

拉善的眉毛挑了一下,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感觉。”

易贤看着安静吃草的两匹马驹,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拉善哼了一声:“那我要告诉你,感觉经常出错。”

“不哦,感觉很可靠,人就凭感觉活着。”易贤用手枕着脑袋,把右腿架到左腿上,不断地晃悠着。

“你也会凭感觉做事?”

“当然。”易贤毫不犹豫地答道。

拉善眉毛挑了一下,无言以对,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易贤。”

“我叫乌玛拉善。”

“我知道。那个即将嫁出去的新娘。”

“住口。”

易贤起身,看着皱着眉头的拉善,玩味地笑道:“我知道刚才你为什么生气了。”

“我只是不喜欢新娘这个称谓。”拉善撩了下头发,把头上的发饰都给丢掉。

“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

易贤又重新躺了下去,问道:“刚才巴颂跟你说话了?”

“没有。我们互相都不认识,我只是知道他叫巴颂而已,他应该也只是知道我叫拉善。”

“你打算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

拉善又回到了往常那样看不出情绪的表情:“那又怎样?乌玛部族每年都要给佩吉部族送去大量供奉。如果跟他们联姻的话,乌玛部族就可以免去所有的供奉,而且还可以成为佩吉部族的亲族,受到佩吉部族的保护。”

“但是,你还是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

“我乐意!难道不这样就能相爱吗?这世上不少人结了婚半辈子以后,才发现自己对伴侣一无所知。我不认为他们跟我相比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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