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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执笔采花做凡尘(1)

“空荡泉台寂无声,执笔采花做凡尘”。

“这圣师宝库,正是清尘圣师们几千年代代传承的底蕴所在”。

“竹简悬浮在陆异脑海之内,上面密密麻麻,五花八门的写满了各种类法器和无数典籍名称”。

“但是没过多久,竹简上就有一个个名字消失不见。”

这是已经失传的部分法器。

很快,一个个名字又开始暗淡无光。

“这可能是以他的道行和功德暂时还不能触碰到的物品”。

最后只剩下少部分很简单的。

几门符箓法。

一些清尘圣师搜集而来,用来充实宝库的刀法。

“以及很多不同妖物分类的记录”。

显而以见,陆异当下只能在这些里面做出选择。

“沉思片刻,陆异没有去选择早就想学习的真正符箓法,他一直想知道它们和自己当年吃阴饭时所画有何不同。而是点开怪部,在其中寻找到了画皮,这里面有历代圣师缉捕镇杀的大部分画皮精怪记录,其中有两个和林灵素所封镇的山君有关联”。

“而和陆异斩杀那鬼画皮相连的,就只剩下了一个”。

“记录查找是不费出功德的,但是如果想要打开圣师宝库当中对这精怪画皮的月影留身,以及更加全面的了解这只精怪,则就需要一道功德”。

“只凭一个单纯的记录宗卷,陆异是没有办法去知道画皮的特征和弱点”。

“而没掌握它的体貌特点,想要在信州几千万人中找到这只诡异的精怪画皮妖,无异于痴人说梦,大海捞针”。

“陆异决定选择打开月影留身”。

一道功德消失不见。

荒草何茫茫,白露亦萧萧。

凝霜九月初,月影留此身。

这是古时较强修行者都会的修月秘法,能够将一段特殊的信息永远保存传承下去。

“随着功德的消散,陆异发现四周的环境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那怕是他睁开眼睛也是如此,此刻他不是在自己的客栈之内,而是陌生所在地,身前一条羊肠小道,身侧两边全是蓬勃的阵阵黑雾”。

而陆异此时也不再是他平时那副吊二郎当的样子。

一身天清色道袍,背后背着一口镔铁大刀,其造型同鸣鸿刀别无二致,只是少了赤雀缠绕。

皱了皱眉,顺着小路向前走。

逐渐来到一条同青石板交接之处的小道上,是一条古时城镇的街道,熙熙攘攘来往着的人群皆身穿古时旧衣,看上去真实鲜活,但比起来他们的神情动作,却又给人一种褪了色的感觉,给陆异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是月留虚影,妖魔记录。

“陆异心里若有指引,找到了一家小摊坐下,摊主老板是做面食,卖的汤面,还在不停的忙活着,仿佛同这来往的人群一样,看不见陆异,而陆异正前面,是一家挂白竖帆的豪华宅门”。

“这是一个临行前的聚会,宅门里的人不停地交杯换盏,他们在纵情的木呐哀嚎着,但谁也没走进最里面的灵堂躬身肃立”。

满地的白纸钱翻飞着。

只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蹲坐在地,不停的似笑似哭!

“她今天死了丈夫”。

“哎,才华横溢,还有着如此殷厚的家资,双亲皆在,夫人又这么年轻漂亮,死了真是可惜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爹可是这镇上里面出了名的大先生,都快八十了,还没死,整日瘫睡在屋里,搞不好就是他借了他儿子的寿啊”!

“我给你说,这宁大先生,可是能和那位神婆能相提并论的存在,我感觉他可能真会这样做,必竟他们这类人,邪性地很啊”!

“嘿,你还真别说,搞不好还真是被他给借了,不然他儿子虽然恶迹斑斑,但最少也肯上进啊,这偌大的家资,大部分还都是他这儿子的功劳”。

“路上来往的行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走进黑雾里,消失不见”。

陆异心里现在已经逐渐琢磨出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按照罗经仪传出的注词解释,这应该是历代某位清尘圣师的记忆,或者是之后通过法术神通所幻制的场景,用来记录他缉捕镇压某件缉妖之事的前因后果,以流传示警后人。

这不是所有妖物都能得到的代遇。

刚刚的记录名里,也不是所有妖魔都能够有月影留身存在于世。

“陆异挑了挑眉,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啥也没有,只得把刀给取下来,放在手心把玩着,平静的看着周身四处的变化”。

“天空开始飘散着朦胧细雨,薄浅的雨水,延着房檐轻划而过,滑落成珠,滴打街道青石板,散发出青脆响声”。

墙壁的石砖吸纳着雨水,浮显出斑驳旧迹,手边桌上多出了杯旧时茶水。

…………………………

这是一个故事……

故事的开始,要从镇上宁府宁大公子之死讲起,他的死是挖心而死。

但更早远些的原由,是因宁公子外出因为某些事情,正值三月,宁公子外出办事,夜里归家路过临镇的时候,累惨了在荒郊桃花林里休息,酒足饭饱思淫欲,他恰巧遇见一位绝色落魄的女人,她模样凄凉无比,我见犹怜啊,宁公子见色起意,上前搭话,随便送了女人一些吃食。

一来二去的,孤男寡女慢慢就聊开了心神,相互述说着自己的经历,宁公子说自己是镇上人家,外出经商归来在此休息片刻,但没想到在此会遇见姑娘你如此凄凉之境,就冒昧上前询慰一番。

穷途还有星月光,公子为何慕皮囊。

辛氏当时年芳十七,生得貌美似玉,固然经历很是凄凉,但始终生性善良,一身皮肤更是白净细嫩。

“辛氏对着宁公子述说了自己的凄惨经历,自小起,被好赌的父母卖给人贩子,再被卖进一个低档清楼,浑浑噩噩活到了能接客的年纪,经常被楼里的妈妈无情指使出去陪客,只要自己不听话,就是被非打即骂,最狠的时候,她为了十几两的银钱,居然让自己去陪大户人家养的畜生”。

难道生得好看就是我的错吗?

而宁公子却一句也没听见耳里去,他看着辛氏这精致面容,内心燥动难安,又羡慕别人,又暗恨自己不得。

“君既不能解我忧,为何问我夜独行”。

“左想来,右想去,不多时宁公子开口说道:姑娘如果此时无地可去,在下府上房屋多有空闲,能借姑娘暂住一二,也好先有个落脚之地,在做日后打算,也避免在这夜里受了风寒,伤了身子”。

“公子不嫌我是风尘中人”?

“姑娘身世浮沉雨打萍,在下怎敢说出嫌弃二字,何况这些发生之事都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阻止的,在苦谁人有你苦,再冤何人比你冤呐!我也是读过圣贤之书的,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姑娘请安心与我同往,请给在下为公道尽一分薄力的机会”。

“公子心善,小女子感激不尽”。

几月过后……

又到了一更时分,身后传来了敲门声,总在辛氏失魂散乱的夜里出现了那个人,一阵心喜,一阵荒心,只因她这命中带着病。

只怪晚风吹错桃花林,错把魔鬼当成人。

两人从初识,相知,再到水乳相融,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然而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腻了之后,一开始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撕下来。

宁公子开始经常带人归家饮酒作乐,从一开始对她的见色起意,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再到得手后的可有可无。

因为他做的都是些贩卖人口的行当,所以才能在断时间内积攒出大量的财富,而认识的人也全都是些地痞无赖,一次饮酒聚会,有人无意看见后院辛氏,发现其貌美,回想着自己大哥当初娶她时所说之话。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后逐强上辛氏,呼救声终究还是唤来了宁公子等人,他来看见如此场景,不怒反喜,知道辛氏出身风尘,而现在自己也腻了,既然兄弟们喜欢,那自己就不必浪费粮食了,这样一来还能让这群亡命之徒安心给自己办事,至于女人,有钱有势后,不就应有尽有了?”

“既然喜欢,就都上吧,以后做事都记得给本公子尽心些,宁公子转身出院,再也不看辛氏一眼!”

“群狼欺身而上,女子躺在冰冷的草地之上,属于她的,只剩下一颗颗红色的眼泪滴落在院里”。

等过畅往烟云散,世间少见有心人。

从那天过后,辛氏的生活就是整日活在无尽的折磨里,她痛恨自己拥有一副好像貌,但又庆幸自己有着一副好皮囊,宁公子等人惨无人道的折磨,让她心里病态,每日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世。

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她只想活着,苟活。

那怕毫无尊严的活。

半年后,感觉早以把辛氏训乖的宁公子让家仆带她出门踏青看景,像是施舍给她的一丝怜悯,一行人路上遇见了一个不知饿多久,而且又黑又丑的独眼女人,家奴们看也不看,还恶心地吐了唾沫在她身上,唯辛氏心善,那怕她自己也千般苦,万般难,但也泯灭不掉心中那一丝善,伸手在自己怀中掏出些吃食,放在她身前,还用手将那些唾沫抹去。

这黑脸婆娘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人,皮肤白净细腻,端是好看得紧,辛氏的美貌把她给迷住了

黑脸婆娘那一次见一面后,心里头就念念不忘,又羡慕辛氏,又恨自己为什么长得如此奇特。

白天想,夜半起床想,没过多久居然想得一病不起,她突然想起自己娘死前交给自己的一张符箓,说是里面有位大神,烧了符箓救它出困之后,作为报答之恩,那位神仙会替她做一件事情。

她立刻起床去柴房烧了那一张符箓,许下希望自己也能同辛氏那般生好模样。

“那曾想,符箓里封着的并不是什么神仙老爷,而是一个蓬头散发,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解封出来,煞气腾腾的吓得人心惊胆战,黑脸婆娘在柴房被给被硬生生吓死”。

“古时候的习俗,人死之后头七回魂了才能下葬安身”。

“就在回魂当晚,黑脸婆娘突然活过来了”。

但她已经记不清楚很多往事,又快忘了自己是谁,如乞丐般邋遢的丈夫想要碰一碰她,她却咋咋呼呼的说自己是有相公之人,但不是眼前这个邋遢鬼,让他滚出去,这一下可引来了街坊邻居围起来看热闹,最后确定她还是个活人,瞎婆配懒汉,但她自己却又说这不是自己的夫家,街坊好奇之下,随口一问。

“她说自己是临镇之人,再说夫家名讳,临镇的风光,也都一般无二”。

“于是镇子里连夜差人去问,前几日,宁家夫人外出踏青,昏迷过去”。

“也是这在一晚才苏醒过来”。

“于是当地官员请来了宁公子,唤来了邋遢汉一干人等在一起裁断,可怜的辛氏再见到宁公这个恶魔后,骨子里感觉非常憎恶他,但又很熟悉,种种情绪下,她希望宁公子能认得自己,谁知道那位刚醒过来的“宁家夫人”也认得宁公子家人,并且比她还熟悉,辛氏跪在宁公子面前哭得天昏地暗,宁公子只感觉眼前这个黑脸女人又瞎又丑,连连后退,用力用脚将她踹的老远,更是连道恶心晦气”。

官员顺势结案,让邋遢汉带着他这黑脸婆娘回去,结束了这场闹剧!

“辛氏日日以泪洗面,但仍旧被邋遢懒汉强迫”。

可怜她从小性子软弱,不然也不会被清楼妈妈逼迫,更不会被宁公子恶魔般对待,突如其来的遭遇,让她性格大变,整日和懒汉吵闹不停,又时常对着懒汉说自己一些没忘的美好往事,导致两人矛盾越来越大!

“有一天晚上,黑脸婆娘像往常一样想上床休息,邋遢懒汉醉醺醺的带着同他一般无二的几个人进来,然后伸出手指着黑脸婆脸,几人脸上露出了淫荡的笑,黑脸婆脸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往事记忆,惊恐地想夺门而出,几位懒汉醉酒,把控不住手中力量,慌乱之下,将黑脸婆娘拉摔倒在门前石阶之上,额头瞬间划出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铺满院落不停歇,只差一步就能流出门去了”。

吓得众人酒意全无,连夜收拾打扫,将女人的尸体抛到山后烂泥潭中,统一口径,说他女人跑了!

因为这黑脸婆娘死过一次,又瞎又丑,是以人人避讳,在几个邋遢懒汉的有意传播下,这件事居然就被这么揭过了,而懒汉满心以为妻子被泥潭里的臭虫烂蛆给吃完了,谁知那辛氏竟然间醒了过来。

下雨了,泥潭里积攒着的幽幽清泉将她浸泡冷醒。

她记起了所有往事,从被卖给人贩子到清楼,再到后来生不如死的生活,再到互换身体整日和懒汉吵架日子!

撑起身子,她看见了倒映在泥潭水中的自己,肥胖丑恶,满脸横肉,皮肤手掌粗糙发黑。

种种过往浮现,不由悲从心来,低声哭泣。

可在这个时候,忽然又听到了欢声笑语的传来。

“身处潭里,她抬头看去,看到一对神仙眷侣般的男女,前后有仆从相随,手中端着上好的美酒瓜果,男子俊朗斯文,儒雅随和,那怕是死,她都忘不掉这张面孔,魔鬼,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再看女人,也是生得花容月貌,皮肤白皙细腻,让人行秽不如,她自悲地低下头去,突然记起来”。

那是她的身子!

那是她的脸!

那是,她的皮!

“辛氏发狂地哭泣着,突然站起身来,发疯般想扑上出,想把那如同恶魔一样诓骗自己的男人挖心吃肉,更想把那张脸皮撕下来,重新覆盖到自己脸上,但是突然一晃,又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丑陋肥胖的身子?”

原来烂泥浸泡,水中虫蚁啃食。

她竟然只剩下一身黑色水蛭替它勾构的躯体。

他趴在地上,心中凄凉绝望。

但是她看到了一双黄色的靴,一把黄伞,缓慢前倾,遮在了自己头顶,伞下黄衣男子握伞而立,正对着自己微笑。

陆异也看见了。

他猛然站起身来,身穿清色道袍,握紧手中长刀。

对面的男人撑伞,一袭黄衣。

两人之间,是那凄冷绝望,攀附着无数黑色水蛭的黑影。

“天空中开始下起了细雨,静静的滴打在雨伞上,男人撑伞给黑影遮着雨,俯身看着眼前这个被黑色水蛭缠满全身,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用手指在地上刻画出的不甘,和愤恨,道:尝尽红尘辛酸苦,却总还能留有一丝善心,本是行善之举,可惜却招来横祸,惜哉,惜哉,这是天的不公,还是地的不仁,让你这只想苟活在世之人,命运多舛。”

黑影吱吱作响,似哭似泣。

男人微笑道:我住山上,姓寅,你可以叫我寅先生。

“想要复仇吗”?

想复仇吗?

毫无疑问!

陆异叹息一声,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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