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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好,如你所愿

试运营第一天的效果不算糟,但也不算很理想。

在德州火车站这种日均人流量超过2万人的地方,以一元一份的亲民价格,一个下午才卖出去四百多份默默百炸,在杨默看来,无疑是一种耻辱。

根据传来的消息,济南客运站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约莫380份左右;德州客运站那边最惨,才200份出头。

但这个销量,对于其余人来说,却足以让他们兴奋得脸庞发红。

三个店一下午就卖了将近一千块钱,一整天下来不得2500?

那一个月不就是7.5万,一年就是将近90万?

而且,你要搞清楚,今天是下雨天诶,下雨天的生意从来都不会很好,要是换成晴天,那销量不得往上蹦个50%?

看着一车人的反应,杨默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作为一个曾经干过咨询的VC,他很想告诉他们,你们这种算法无疑是在YY!

但对比于这个,其实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扭头看了看某处,杨默皱了皱眉,略一犹豫后,他长身而起,在众人略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大巴车最后一排………………

“怎么了,吕莹莹同志,还在因为下午的事情闹情绪?”

杨默一屁股坐在空荡荡的后排,然后笑眯眯地敲了敲土狗同学的肩膀。

由于今天是第一天试营业,面对着一大堆凑热闹的人群,肯定免不了手忙脚乱——400多份的销量虽然听起来不起眼,但对于一个拢共只有十平米的小店、三个没经过专业培训的店员来说,已然一个超过承载极限的工作量了。

于是乎,富有时代特色的一幕出现了……

有店员连轴转了两三个小时,累的受不了,中途撂挑子不想干的;

有被催的急了,跟顾客隔空互骂的;

有违规拉着冻品从店正门进,而且因为走的急,直接把顾客撞倒的。

可以说,第一连锁店下午这短短四小时的表现,堪称一地鸡毛……

也就是现在还是89年初,普通消费者当惯了孙子,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计较,要是换成后世,分分钟让你关门歇业。

但这些并不算什么,杨默很清楚现在的人都没有什么服务意识,也一直跟土狗同学反复强调,对于基层店员,除非对方触犯红线,否则一定要随时保持心平气和。

很显然,土狗同学做到了,今天下午虽然状况频发,但她始终没有拿出市场督查人员的架子在那大罚特罚,反而是在那帮忙维持店面秩序——干过这种类型项目的同学应该知道,一旦待餐人数超标,安抚稳定顾客的情绪要远比在后厨工作折腾人。

但真正让土狗同学发飙的,是那位店长……也就是那位把铺面转让给庆丰食品,然后又投了1万元占股本店30%股份的老丁。

其实一开始老丁也是在忙前忙后的,可随着时间推移,身为店长,老丁却忽然停了下来,既没有去后厨帮忙干活,也没有在前厅帮着稳定秩序,甚至连补货都没帮着搭把手,就在店门口晃悠悠地转来转去,然后时不时地呵斥一下店员。

要不怎么说土狗同学是个虎丫头呢。

老丁的做派大伙都看在眼里,但或碍于对方是个占有股份的店长不敢说,或是碍于今天是试运营的第一天,大好日子不方便说——就连杨默,也觉得试运营第一天不适合说一些煞风景的话,怎么也要等到下来后再另行计较。

但吕莹莹同学偏没有那么多顾忌,趁着稍微闲下来的功夫,噼里啪啦就对着老丁一阵指责——这种小小小店,店长与其说是管理岗,倒不如说是核心业务岗,身为项目的市场督查人员,土狗同学有一万个理由把他喷的狗血淋头,外加扣罚十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丫头指责,大失面子的老丁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于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诸如“干活的累死,看戏的闲死”之类的话,大意就是现场明明来了这么多人,却只是端着手在一旁看热闹,啥正事也不干,如果都肯过来搭把手,何至于闹得那么鸡飞狗跳?

土狗同学则是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不同业务线上的人有不同的岗位职责,现场的来人中有负责宣传的,有负责配送的,有负责产品线调整的,就连她这个市场督查人员其实都没有帮忙的义务——当下第一加盟店的当务之急是提升店员的业务能力,磨合小团队之间的合作,外人出手帮忙,其实是在害了你们,要不是怕第一天开店就引起群愤,她都不该出面帮忙的。

很显然,老丁根本无法接受吕莹莹传承自某人的观念,于是两人越吵越凶,最后甚至开始上纲上线起来,要不是杨默及时制止,两人说不定还会打起来。……

听见杨默问起这个,土狗同学却是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因为下午的事情闹情绪……我其实理解丁店长为什么一开始干的好好的,后面却忽然撂手了……也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像我爸他们这些从公社时代走过来的人,最恨的就是自己在那干活,另外一群人却在那抱着手看着……事实上,如果不是跟着你学了那么多东西,换成以前的我,也见不得这个。”

不是因为这事?

杨默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萧瑟的丫头,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没精神?”

土狗同学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货还拥有着金鱼的某种其妙特性,就算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往往没几秒钟就抛在了脑后,然后继续跟你嘻嘻哈哈起来。

在杨默的印象里,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丫头如此闷闷不乐。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不顾他人的眼神,第一时间就坐在了这丫头的身边。

吕莹莹闻言,有些憋屈地叹了口气,然后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杨默,你说,小时候老师教导我们……咱们国家应该还是社会zhu义国家,人民应该还是当家做主的是吧?”

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杨默的眼角跳了两下,沉默了半晌,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是。”

吕莹莹有些不太满意他的反应,然后继续追问道:“如果报纸上没骗我的话,咱们这些国企,应该是为了人民而服务而存在的……是吧?”

面对这个问题,杨默倒是自信了些许:“恩!”

吕莹莹见状,表情有些难受:“按理说,我现在也算是国企的一员了,可是……眼见着大伙在遭罪,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咋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呢?”

说到这,吕莹莹看向杨默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只是个小职员,而且还是个没有身份的合同工,使不上劲也就罢了,可是……这一车人里,你们这些正式工,你们这些有能耐的小领导,眼见着大伙都在遭罪,却一个个视而不见……我就有些弄不明白了,咱们这些国企,真的是为了服务人民么?”

想起今天在火车站见到的情况,隐约明白了什么的杨默皱了皱眉:“丫头,国家有国家的困难,我也不愿意见到那么多务工人员被遣返……但这事,咱真的帮不上忙!”

吕莹莹却是摇了摇头:“我虽然笨,但也没那么傻,自然知道那么多人的生计问题,咱们钻探公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车里听着一车人开开心心的有说有笑,庆祝今天赚了多少钱,以后能赚多少钱……却眼睁睁地看着外面那么多没钱买票的老乡在淋着冻雨,哆嗦着身子要徒步走上几十上百公里才能回家,我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恩?

冒雨徒步?

杨默心中疑惑,把头伸到满是雨滴的窗口看了看,

然后……

嘶~!

只见国道两边,暮色中断断续续地闪过无数正在背着行李,在细雨中徒步而行的人群,这些人零零碎碎,却连绵不绝,形成了两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蛇。

四月初的雨很冷,虽然细小,淋在身上却有种刺骨的冰冷感,但这些人却仿若未觉,只是以一种沉重而机械的步伐走在国道两侧——透过车窗,杨默只能看到一张张麻木而死寂的脸庞。

“这些人……就打算这么走着回家?”杨默难以置信地问道。

身为齐鲁人,他太知道这年头跑到德州火车站挤火车的人是啥情况了,这些人都是来自齐鲁各个地区的外出务工者,老家离德州近则几十公里,远则两三百公里,

在这个公路尚未进村的年代,光靠一双腿,走个三五天都正常——要知道,现在可是在下着倒寒雨啊!

吕莹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不然呢?”

杨默的眼角跳了跳:“可是现在下着倒寒雨啊,就算大伙没赚到钱,现在舍不得花钱,但身子才是革命的本钱啊……这要是冻出病来,不是多出去的钱都花了么!”

吕莹莹看向杨默的表情有些古怪:“杨默,你是不是在装傻……这些人哪里是舍不得花钱,明明就是已经没钱买车票了好不好……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像这样走上两天三夜会生病?……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下雨天躲在树底下过夜有多遭罪?……你以为他们不知道看病其实更花钱?”

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吕莹莹才把剧烈起伏的胸膛平复了些许,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好吧,或许这些人的身上其实还剩着那么一些钱……但这些钱是要省着带回家里面维持生计的……他们现在已经没办法出去务工了,要是不把这些钱省回家,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吕莹莹怔怔地发了一会呆,这才叹了口气:“杨默,或许你在大城市读了几年书,已经忘了咱们农村是什么情况了……在农村里的男人,要担当起一个家,真的不容易……能省下一二十块钱,说不定就能让全家凑合着喝一个月的红薯粥,虽然吃不饱,但终归饿不死……对于这些汉子来说,只要能让家里人饿不死,自己走上一两百里的路,然后生一场病,又算得了什么?”

被吕莹莹一提,杨默才想起来这会还不是后世,不管是交公粮还是三提五统,对于农民来说都是个巨大无比的负担……这还没算上面摊派下来的任务。

可以说,这年头农村里的许多人,光活着就已经是倾尽全力了。

至于说以这年头的医疗条件,如果淋雨得了重病,没法及时医治,又或者没钱医治怎么办?

呵呵,不要用后来人的思维来看待当下。

对于许多人来说,在人生这款大型网游里打出GG,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正当杨默重重叹了一口气,想要开导开导这丫头的时候。

吕莹莹忽然怔怔地看着车后面,然后陡然大声喊道:“停车!停车!”

吱呀~!

大巴车一个急停,司机和众人扭头,不知道这姑娘这么急惶惶地大声喊刹车是除了什么状况。

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吕莹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急匆匆地下了车门,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车后方跑去。…………

呼~呼~!

害怕这丫头出事,杨默冒着雨一路小跑着跟了过来。

“什么情况?”扒开人群,杨默杵着膝,扫了扫那名一脸惶急和绝望的妇女,然后把视线落在吕莹莹怀里的那个婴儿身上。

说婴儿有些不太对,这孩子瞅着已经有三岁左右的样子,大约已经算得上儿童了。

听到杨默发问,吕莹莹却并没有回他,而是仔细地翻了翻怀中这个满脸潮红的婴儿眼皮,然后握了握那双小手,最后把耳朵贴在对方的胸膛听了听。

“高烧、咳嗽不止,呼吸急促,鼻翼扇动,肺部有杂音,有轻微的呕吐症状……怀疑是肺炎!”脸上沾了些许婴儿呕吐物的吕莹莹表情严肃。

他父亲以前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因此懂一些最基础的诊断。

听到是肺炎,那位头发上兀自滴着雨水的母亲脸色刷地白了。

“大、大妹子,真、真的是肺炎……这娃还小,可经不得开玩笑。”那位母亲哆嗦着声音,用一种又是恐惧,又是期盼的眼神盯着吕莹莹,仿佛希望这个浑身收拾的利利落落的小姑娘在骗自己。

吕莹莹先是伸手抹去怀中婴儿头上的雨水,解开外套,将其拢在怀里后,坚决地对着这位母亲摇了摇头:“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肺炎……需要立即送医院救治,否则发展成为重症就麻烦了!”

这位母亲闻言,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走,眼中闪露出绝望:“这、这可咋办!我兜里就十一块钱了,连车票都买不起……原本想着走路回去的,我忍一忍,那些钱留着给孩子买吃食……但、但这该死的老天……现在孩儿得了肺炎,我哪住的起院,哪凑出钱住院啊!”

说完,这位母亲似乎有些情绪崩溃,一屁股瘫软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双眼似乎失去了焦距,嘴里喃喃着:“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娘俩……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下雨……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为什么短了三块钱就不让我们上车……”

声音低沉、空洞、机械,没有一丝怨憎,掺杂在婴儿那急促而无力的咳嗽声中,却让闻者无不动容。…………

正当杨默不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个嘶哑着的声音传来:“大妹子,别哭,孩儿还有救……我这还剩下二十三块钱,你先拿着,人命关天,先拦辆车,把孩儿先送去医院再说。”

一扭头,却是一个背着蛇皮口袋,浑身湿漉漉的汉子,只见他极不文雅地从裤裆里掏了一会,摸出一个紧紧包裹着的塑料袋,然后留了一张五毛紫钞,把剩下的钱全部递了过来……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却是义无反顾。

“对~!大妹子,别愁,众人拾柴火焰高……我这还剩下十七块钱,都给你,总归不能让这贼老天收了这孩儿的命去……瞧着孩子长得多激灵啊,这贼老天怎么就敢!?”

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身材有些伛偻的老头,只见他顺着衣角一撕,然后数也不数,将里面藏着的几根细卷递了过来。

“实在对不住,我这只能凑出六块五毛钱了,大姐你先收着,我去帮你拦车!”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尽,唇上的绒毛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可笑。

“我这还能挤出个五块钱来……”

“我身上钱少,只有三块六了……”

不到三分钟,这位母亲的手里就被塞满了一小堆或整或零的钞票。

这些钱来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来自一群同样困顿潦倒的陌生人。

有的人倾尽身上所有;

有的人分出半月口粮;

有的人留够一家人生计最低的保障后,递出为数不多的块票,然后羞愧地转身。

但没有一个人袖手观望。

最是无情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在这个社会价值观初现崩坏,在这个出门都需要带着家伙防身的年代,眼前的这一幕显得如此怪异,却又如此理所当然。

看着手里那堆带着体温的碎票,那位母亲热泪盈眶,直接一个响头磕了下去:“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叔!谢谢大兄弟……我来世就算做牛做马,也不忘了你们的恩情。”

眼见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扶起这位母亲,吕莹莹叹了口气:“好了,大姐,把钱都还给各位大哥吧……孩子看病的钱我出了……大伙都不富裕,能省着点带回家,总归还是好的。”

众人一听,顿时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纷纷大骂起来,要不对方是个小姑娘,说不定就是一拳过来了。

吕莹莹见状,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我是钻探公司的员工,作为央企,我们有见义勇为的义务……左右都是国家掏钱,诸位大哥又何必亏了自己呢?”

说罢,吕莹莹护着孩子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公司有车,可以直接把孩子送医院……诸位大哥也一起上车吧,我送你们一程。”

看着吕莹莹朝自己打的眼色,杨默心知肚明,然后悄悄退出人群,朝着大巴车走去。

这丫头撒谎了,国企虽然鼓励见义勇为,但一般情况下却不会报销这块的费用……这丫头明显是打算自己垫钱,然后让自己先去跟车上人和司机沟通沟通。

不过对于这个,杨默却没放在心上,如今的医疗费远没有后世那么夸张,就算是小儿急性肺炎,也顶多花个几十一百来块钱而已——这些钱对于工资颇高的钻探公司职员来说,并不算什么。…………

那些热心的路人最终还是拒绝了上车,选择了继续冒雨徒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年头的齐鲁汉子,哪怕生活再困苦,身上也依然有种外人不太理解的坚持和骄傲。

似乎念头通达了不少,上了车的吕莹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还算干燥的衬衣擦拭着孩子身上的雨水之后,忽然扭头看向身边的杨默。

“杨默,你说咱们回去后立马向公司打申请,公司会不会派车过来把这些人接回家?……我刚才一路都在看,带着孩子的人可着实不少……要是都病了,那可不妙。”土狗同学眼睛亮晶晶的,脸色有些潮红。

想都没想,杨默直接摇头:“不可能,公司没有那么多大巴车……再说了,就算出发点是好的,但这种事属于行政部门的管辖范围,公司在没有得到请求之前就出手,终究是翻了忌讳……公司领导不是傻子,不可能答应的。”

土狗同学的脸上涌出了一丝失望,想了想,不死心地问道:“那咱们跟覃经理和焦副经理商量商量,让鑫泰公司送点雨伞啥的过来成不……只要别淋着雨,就没那么容易生病……如果能找个地方让他们躲着避避雨,那就更好了……诶?我不是记得鑫泰公司在德州郊区有个塑料包装厂么,可以让大伙先去那避避,等雨停了再走。”

杨默无语地看着她:“大姐,这跟出车接送不都一个性质的么,公司怎么可能答应……再说了,你也不看看这多少人,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你想干啥……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在主管部门眼里,意味着什么?”

土狗同学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杨默这话是啥意思。

瞅了瞅怀中咳嗽不止的孩子,又扭头看了看窗外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人群,最后看了一眼车里面依然兴高采烈的同事和战战兢兢,只敢把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的那位母亲……

土狗同学低下头来,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眼中的光芒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看着那双似乎失去了光泽的眼睛,杨默忽然觉得非常心疼。

作为过来人,他很明白信仰崩溃是种什么感受,也明白像吕莹莹这种人,更在乎的是什么。

想起后世那副隐藏在漂亮脸蛋下,玩世不恭的表情,

想起那双依然灵动,却无端少了三分清澈的眼睛;

杨默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火焰在燃烧。

CND!

出手就出手!

不就是会打破自己原有的计划么,不就是会让自己很被动么?

人活一世总归得图点啥吧,上一辈子欠了人家那么多因果,这一辈子重逢,你TD好意思一切只顾着自己!?

还TD是不是个男人了!…………

沉默了一会,杨默定定地看着吕莹莹:“土狗丫头,你真的很想帮他们?……不干点啥的话,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听到杨默在这种场合叫自己的小名,吕莹莹一愣,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恩!”

眼前似乎浮现那个搂住自己的肩膀,认真对自己说:只要有我在,就饿不着你的女人……

杨默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又似释怀,又似宠溺的笑容:“好,如你所愿!”

吕莹莹被这表情吓得不轻,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可是不是说公司不可能答应帮忙的么?”

杨默轻轻一笑:“的确,身为央企,有些事情不方便直接出手……但是,你是不是忘了,庆丰食品从性质上来说,并不是央企……而我……恰好又是庆丰食品市场运营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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