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言叹息了一口气,肃声道:“香兰,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师傅……”
“以后别再叫我师傅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你走吧!”许伯言背过身,眼看就要离去。
香兰急眼了,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不,师傅,真的不是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看着她依旧不知悔改的模样,许伯言失望透顶。
前世他也带过无数的学徒,其中不乏天赋异禀的人,可最后的结果呢,不管底子有多好,终究需要有一颗踏实的心,否则再好的天赋都只是一场灾难。
就如那句话所说。
你有但不代表你会用。
他对储香兰只有一种深深的惋惜感,却没有半分怜惜。
因为这块试验田,是他和谢绝费尽千辛万苦才研究出的新式优品水稻,可大幅度提升稻种的穗种数量。
那是他们未来把水稻普及到全国去的希望。
而现在,这个希望被眼前这个女孩亲手毁灭了。
只因为昨日从谢府回来后,他对香兰不经意间多嘴了一句。
许伯言暗觉后悔。
今日刚睡醒,他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本是打算私下处理这件事,再给香兰一个留在试验田学习的机会,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谢绝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查证的办法。
如今水落石出,她心中定然也已经知晓了是香兰所作的手脚。
不管香兰是不是为了自己出气,他都决计不能再将她留在试验田,这样的心思但凡起过一次,谁也无法保证他今后还会不会再闹出这样的事。
所以,许伯言的口气格外决绝,“你走吧,我再也留不得你了。”
“师傅,我知道错了,我认,我认错还不行吗?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现在就去找谢二小姐坦白一切,我会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无论她要怎么打怎么罚我,我都绝无怨言,只要师傅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香兰双膝一软,朝着他跪了下去。
眼泪更是扑簌簌往下掉。
香兰抽泣着哭诉道:“师傅为了谢二小姐做了这么多,她却什么也不知道,还这般对你,徒儿只是为您感到不值得,师傅若是不喜欢,徒儿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只求师傅不要赶我走,这世上除了师傅,再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了,我不想离开您……求求您了……”
说着,她一个接一个的不停朝着许伯言磕头。
就在许伯言心软,打算叫停之时。
谢绝出现在他二人身后。
“师兄。”她抬步走了过来。
许伯言整理好表情,转过身去,“师妹,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话还未说完,谢绝打断了他,“不罚不行。”
许伯言咽了咽,“是。”
尽管十分不愿意,但香兰却还是将身子转向了谢绝。
“对不起,二小姐,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改正,我再也不敢了。”
谢绝甚至连原因都不想问了,只是笑道:“师兄若不来,你怕是打死都不会承认。”
香兰诧异地顿住。
忽然有种被人一眼看破心思的感觉。
她不敢抬起头,也不敢与谢绝对视。
熟料早在许伯言当众将香兰叫走时,谢绝就已经猜到了一切。
师兄不是个会徇私的人,能让他这样做,只能说明这件事与他有关。
以谢绝对他的了解,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用上纲上线的继续追查下去,反正她相信,以师兄的能力,绝对也是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
“此事就此揭过吧,我不会再过问了,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句话,她是看着许伯言说的。
许伯言黯然神伤的点了点头。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坚信,经历过这件事后,他与谢绝之间的完全信任感,只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她本来就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
昨日那种无助与绝望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许伯言轻声道:“对不起,师妹,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午后处理完东郊的试验田的后事,谢绝提前离开了这里。
下人来报给许伯言时,他也只是微微一愣,并未再说什么。
要按往日的习惯,他定是会将那个传话的小厮叫来好好问上一番,了解她的动向和提前回去的原因。
如今却没有再问。
跟在他身后的香兰闻言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一脸担忧的看向许伯言。
为自己昨夜气愤的幼稚行径而后悔。
她明明知道,那块试验田是师傅耗费了多日的心血才研究出来的新品,也知晓那是他准备用来送给谢二小姐的礼物,可昨夜不知哪里抽风,她气不过就这么做了。
如今想来,自己这一次,不仅寒了师傅的心,还离间了师傅与二小姐的关系。
前者的确令她追悔莫及,可后者嘛。
也算是福兮祸所依。
至少,师傅的眼中总算多了些她的存在,不再是单单只有谢二小姐一人。
香兰想着,手下拆解秧苗的动作也不由快了些。
这一日,许伯言在东郊直逮到天黑尽才回谢家,一进门,却被个模样伶俐的小侍叫住了去路。
“许公子,许公子。”如意跟着他的身后,仔细行了个大礼,“我是东院偏屋的,我叫如意,我家公子今夜特地学做了几道菜,想请教请教您,不知您可否移步去看看?”
许伯言回过头来,打量了如意一眼。
见这小侍穿戴整齐,言谈间更是得体守礼,不由发出一声喟叹,果然是那人养出来的,就连这周身的气度与礼仪,都与他家主子一般无二。
随即应声道:“走吧。”
如意欢喜的在前头引路,走着走着,问起,“哦对了,许公子,今日只有您一人回来吗?二小姐没和您一起?”
许伯言一愣,“她不在府中吗?”
“是啊,二小姐今日早早就出门了,直忙到现下都没回来。”
没回来吗?
她这是去了哪里?
许伯言的心没由来的慌乱起来,顿时有些后悔今日没有继续追问那名小厮,谢绝的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