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李超仁原本计划的上坟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
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李超仁眉头紧锁。
这个月,算上今天,已经过去了八天。
先是在港岛耽搁了三天,进入大陆后,一路连续赶路,又耗掉了四天,这样就没了七天的时间。
天空的云层压的很低,昨晚临天亮前,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大一阵小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超仁的心,越沉越低。
……
这次回来,可谓是历经波折,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之前没有想到现在的老家,竟然会是这么一种情况。
尽管舅舅说在县里有了运输队,而且很赚钱,可具体情况还要看了实际现场才能判断。
另外一个难题就是,这次回来一路上把手里的一点底子都丢光了。
电子表没了,钱没了,除了人没丢,几乎能丢的都丢光了!
一道闪电,随即一个闷雷,雨,更大了。
……
“超哥……”阿灿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李超仁没看他,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可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
能做的很有限,就是先把这个单纯的兄弟给安抚住,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李超仁偷偷吁了口气,尽量不让阿灿察觉到:“阿灿,我和你说了,你别忘了,时间对你就是钱。”
“一天500的保底给你,啥也不用干,就这么呆着,你也是旱涝保收,不比在港岛走鬼强吗?”李超仁说完,还不忘朝阿灿偷取一个调侃的眼色。
阿灿似乎被李超仁感染了,有点不好意思:“超哥,我不是替你……”
“我这个撑船的不急,你这个坐船的瞎操心个啥?”李超仁淡淡一笑,透着无比的自信。
就在阿灿刚想说点啥的时候,李超仁突然提高了声调:“阿灿啊,我和你说,我们这老家的鸡汤面可是一绝!”
“你是不知道,我舅妈那鸡汤面做到,那才叫个好吃!”
阿灿不明就里,怎么说着说着,就话题转了,一脸疑惑。
李超仁看着阿灿迷茫的眼神,心里暗暗摇头,自己这个兄弟,啥都好,就是人不怎么开窍,太纯了。
……
大雨中,顺着墙根避开雨水走向李超仁他们屋子的李朝阳,突然听见屋里的谈话,本来想进去叫两人过来吃早饭的他,忙转身回去了。
李朝阳家主屋,木桌上一锅小米米汤,寡的能照出人影。
一个大海碗里,六个黄白相间的二和面馒头摆放在里边,桌子中央的配菜是半碗盐拌辣椒。
李朝阳推开门进屋,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
“杏花,去把那只芦花鸡杀了!”
“啥?”翟杏花不解。
“杏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听我的,快去把鸡杀了。”
翟杏花满脸不舍,可是看到李朝阳那不容质疑的脸色,怏怏不乐地起身,撅着嘴出去了。
李朝阳想了想,用转身爬到炕里边的红油套柜前,从腰里解下一串钥匙,找出了一把黄铜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下把锁头打开。
掀开柜子盖,伸手进去摸索着!
一会的功夫,从柜子里缩回的手里多了一瓶透明玻璃酒瓶。
透明玻璃酒瓶里的酒液,晶莹剔透,发出诱人的光泽。
李朝阳心疼地仔细看了看瓶子上的商标贴纸。
“西凤酒”三个弯曲的美术字,显出了酒的高级感。
略微犹豫了一下,李朝阳一咬牙,关好柜子,拿着酒蹭下了炕。
……
李朝阳家大屋。
一锅香喷喷的老母鸡汤散发着腾腾热气,香飘四溢。
肥香的老母鸡已经被炖的酥烂,李朝阳用手拧着鸡腿一拧,鸡腿从鸡身上分离,放到阿灿和李超仁碗里,一人一只鸡腿。
翟杏花心疼地看着鸡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过还是强忍着,伸手去掰了半个两面馒头,低头吃起来。
“仁娃啊,你离家这么多年,咱家里条件有限,别客气,回家了就不要见外。”
“往后,舅舅家就是你的家!”
李超仁低着头,狠狠咬了一口酥烂的鸡腿,满嘴流油,真他么香。
他抬起略有点红的眼睛,看着舅舅和舅妈,声音似有哽咽:“舅舅,舅妈,这些年我在那边虽然拥有万贯家财,可这心里,是真的苦啊!”
说完,又一口狠狠的咬向鸡腿,仿佛发泄心中的痛苦。
李朝阳心疼地看着外甥——嘴里的鸡腿。
“嗯,这不是回家了吗,仁娃,虽然你爹娘走的早,但是不是还有我和你舅妈吗?”
“往后就当我们是你爹娘。”
“哎!”李超仁答应了一声,一块大鸡腿肉在嘴里吞咽着,点着头。
……
阿灿吃着美味的鸡腿,心里感叹超哥料事如神,刚和自己说了鸡汤面,这就吃上了。
几天没吃好饭从阿灿,风卷残云三五口干光了酥烂的鸡腿,开始捧起大海碗,一口鲜美的鸡汤入口,美!
在港岛阿灿从来没一次吃过这么大分量的东西。
就是吃米饭,都是小碗装的。
刚到秦省,见到当地人吃饭都是大海碗,他奇怪这些人的肚量怎么这么大,那么多的东西能装的下去?
可今天,他才神奇地发现,自己怎么在不知不觉中干光了满满一大海碗的鸡汤面,竟然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大海碗,心里盘算着,这要是放到港岛,应该能算的上是一小锅了吧?
……
快!速度要快啊!
李超仁心里默念着!
吃的快,当然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儿,但不是最终目的,自己的最终目的是要快点搞定一切,最终是搞到一大笔钱!
所以,一切都要快!
……
看着风卷残云,如同暴风雨一般的扫荡桌子上的东西,李朝阳几次把伸向旁边椅子上西凤酒瓶子的手收了回来。
不能急,等等,再等等。
终于,李超仁打着饱嗝慵懒地抬起了头。
李朝阳轻吁一口气,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剩下的小半只老母鸡。
轻轻一笑:“看把咱娃给饿的,一路上真不容易。”
“吃好了就不急了,这天下着雨,也上不了坟。”
“来,仁娃,今天趁着这机会,咱爷儿两个好好喝点。”
说着,把手里的西凤酒瓶子送到嘴边,呲牙歪嘴一咬,咔哒一声,把瓶盖起开。
翟杏花忙把三个小酒盅给李超仁他们三个男人摆上。
清香的西凤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屋,好酒!
“杏花,去炒两个鸡蛋来。”李朝阳不容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