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凡遭到一物砸中胸膛，继而嗅到恶臭，恍然惊醒，低头瞧见脚边多了一个人头，赫然是清源子的头。

“师父……师父——！”

邹凡骤然怒火攻心，目眦欲裂，“我杀了你们！”

他祭出金砖砸向一个木人，手执桃木剑冲向另外两个木人。

邹凡冲到木人近前，才发现它们如此庞大。

他竟不及它们膝盖高。

邹凡已经深陷复仇的癫狂，全然不惧，眼见近身，全凭直觉奋力跃起，双手紧攥木剑，高抬过头，牟足全身气力，暴怒狂喝，狠狠斩击一个木人大腿。

“嗤——！”

木人大腿应声断裂，庞大身躯朝前栽倒。

邹凡执剑对准木人下颚，任它扑在剑尖。

木剑自下颚一击贯穿顶门。

邹凡极力一搅、再挑，木人头颅裂作两半。

它躯壳轰然崩塌，摔成一堆烂木，再无法动弹分毫，只发出“咯咯”怪响。

金砖打碎另一个木人半个脑袋，弹回邹凡手中，他再次朝它甩出金砖。

邹凡毫不拖泥带水，挺剑直刺最后一个木人。

剑尖刺中木人心窝，突然爆发血红狂气，洞穿木人胸膛。

木人伸双手抓向邹凡双肩。

邹凡撩剑斩断木人左臂，左脚朝天一击，脚尖戳断木人右肘。

他手里剑顺势横挥，斩断木人腰身。

木人彻底崩碎。

金砖完全打碎另一个木人脑袋，飞回邹凡手里。

无头木人踉跄扑倒在地，一时难以起身。

三个木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邹凡轻易击倒它们。

他仍不解恨，丧心病狂地用木剑、金砖狂砍猛砸三个木人，直把它们砸得稀巴烂，碎成木屑，也不肯住手。

邹凡七窍逐渐冒出血气，数息，血气越发浓郁，裹住他全身，似滚水沸腾，陡然暴胀，卷起煞风，裹挟无数碎屑狂舞。

他怒吼，似鬼哭狼嚎。

……

“当心，是蜃境，跟紧为师！”清源子警觉，转头一瞧，邹凡消失不见。

他眉头紧蹙，蹲下身，右手触摸地面。

清源子怀疑蜃境由某种阵法催发，有人激活了“阵”。

他暂时无法确定阵会引发何种效果，须仔细探究。

清源子心系邹凡，祈祷他随机应变，可以安然无恙。

他站起身，隐约听见一声狗叫，循声望去，恍惚瞧见前方不远，一条狗背对他，正在奔跑。

清源子望着那狗，迟疑片刻，又似着魔，急忙追去。

他紧追一路，气喘吁吁，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清源子只顾双腿奔跑，甚至忘记遁法。

他瞧见那狗跌了一跤，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清源子急不可耐地跑到狗跌跤的位置，看见地上躺着一件灰白布衫。

他捡起布衫，觉得衣料甚是柔软。

清源子抖开布衫一瞧，觉得有些可惜，布衫烂了几个窟窿，沾有许多污秽，散发怪异气味。

他却不嫌弃，直接穿上布衫，遮住脖颈以下大半身子。

清源子扽扽领、袖，自顾自低头前后左右瞧了又瞧。

他抻抻胳膊扭扭腰，觉得正合身。

清源子平白捡了好处，情不自禁咧嘴笑。

他欢喜之余，抬头瞧去，狗还跑在前边。

清源子鬼使神差地又追了上去。

那条狗跑着跑着，突然一分为三。

清源子眉头一皱，顿觉不妙。

三条狗越跑越大，从二尺肩高变作丈高。

它们直立站起，猛转身，反冲向清源子。

狗不再是狗，成了三个木人傀儡。

清源子心惊胆战，本能扭身逃命。

木人一把揪住清源子脖子，高高提起。

清源子拼命挣扎，无法挣脱，身上布衫滑落在地。

他再看自己躯体、四肢，竟变作了一条小狗。

“救命——啊——！”

清源子肚子惨遭一拳，无法再口吐人言，只能“汪汪”乱叫。

一个木人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口锅，锅里有汤水，无火兀自沸腾。

两个木人攥住清源子四肢，朝两边拉开，露出他的腹部。

清源子心底骤然腾起无匹恶寒，透骨穿髓。

这木人不是别的，乃是阵中蜃鬼。

清源子望见远处又走出一个蜃鬼，更加绝望。

他瞧蜃鬼以掌作刀，对准他的肚子，狠狠插下。

清源子嗷嗷惨嚎，千钧一发，死马权当活马医，本能使出木偶替死之术。

心动法随，他脱离蜃鬼之手，掉进锅里。

三个蜃鬼手起刀落，肢解清源子替死木偶，全抛进锅里。

清源子庆幸可以使用法术，强忍汤水恶臭，趁机捻了避水诀沉入锅底避祸。

他深受阵法侵袭，还是狗模样，不敢妄动，只心疼用掉的两个替死木偶。

清源子全部家当，除去祖传蒲团，就剩这两个木偶最宝贵，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他性命。

他没料到此番一行竟用个干干净净，也确实救了他的性命。

不过尚未见着分毫机缘，底牌业已用尽，前路可就难喽。

清源子急催秘法破解蜃境诅咒。

他的头率先恢复原状。

一只大手突如其来，死死钳住清源子。

他脱离汤水，被大手攥住高高举起，继而飞了出去，直直砸向远处蜃鬼。

那个蜃鬼动也不动，清源子稳稳砸中他的胸膛，留下一片污秽，滑落在地。

清源子脑袋比身子重，一时无法起身，眼瞅着蜃鬼低头瞧了他一眼。

蜃鬼瞬间癫狂，甩出金砖，挥剑冲向三个蜃鬼。

清源子忽地愣住，看见金砖，他便晓得蜃鬼非蜃鬼，实乃他的宝贝徒弟邹凡。

必是诅咒迷了他眼，叫他无法看透徒弟本相。

“徒儿！快回来！”三个蜃鬼非同一般，清源子生怕邹凡有个三长两短，狂催秘法祛解诅咒。

他眼睁睁瞅着邹凡三下五除二揍翻三个蜃鬼，倍加意外。

清源子被三个蜃鬼折磨得险些丧命。

反观此刻邹凡，倒似道行高深莫测的大士，弹指斩妖除魔。

清源子自叹弗如，徒弟胜似师父。

他很快发现邹凡似是疯魔，心又紧了起来。

正当血气完全裹住邹凡卷起煞风时，清源子成功破除诅咒恢复原身。

邹凡怒吼，似鬼哭狼嚎。

清源子祭出风火蒲团，身似霹雳，跃至邹凡跟前。

“徒儿醒来！”蒲团喷出风火，冲击血气。

邹凡甩出金砖打击清源子面庞。

清源子袍袖一挥，收了金砖。

邹凡攥剑，双瞳暴露凶残狠色，完全变了个人。

他翻转手腕，截、刺、搅三式，打击清源子右腕、右肩、面目三处。

清源子诧异邹凡自学剑诀，精准截住三剑。

邹凡掌击剑首，木剑脱手飞出，挟血煞狂气直刺清源子咽喉。

清源子大喝，“来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