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子才走片刻,邹凡忽觉忐忑不安。
“师父不会有事吧?不会的!师父肯定不会有事!”
邹凡觉得自己发病了,赶忙从布袋里摸丹丸,除了元宝柔和毛发,摸了半晌竟没有摸着一粒丹丸。
他疑惑打开袋子,捞出元宝,瞧见它双爪捧着一粒丹丸,嘴里正小口咀嚼。
“不会吧……”
邹凡把元宝兜在怀里,打开布袋仔细翻找,剑和金砖都在,唯独丹丸全没了。
他轻捏元宝脸皮,相当无奈,“你全吃了,我怎么办?”
元宝才不管他死活,捧着最后一个丹丸就朝嘴里送。
邹凡感觉心脏怦怦,都快跳到嗓子眼,随时可能爆炸。
他再也遭不住了,也不惯着元宝,一把掐住它双颊,强迫它张开小嘴,从它齿间强夺下丹丸。
邹凡盯着沾有元宝口水的丹丸,觉得丹丸恍惚变作两个,眨眼又变作四个。
他晃了晃脑袋,把丹丸在衣袖上擦了擦,丢进嘴里,直接吞下。
邹凡背靠大树小憩,元宝精神抖擞,要舔舐他手指。
他有些生气,直接揪住元宝远远丢开,昏昏沉沉睡去。
邹凡睡了大半晌,忽然惊醒,“师父?!”
清源子没有回来。
“元宝?!”
邹凡隐约记得刚才似乎把元宝丢出去了,赶忙起身找它,东寻西觅,没有找见。
他注意到腰间布袋,打开袋子一看,元宝果然在里边安睡。
邹凡这才轻吐浊气,元宝没有弃他离去,真好。
他攀上树,藏在茂密枝桠里等清源子,左右也等不回,心里又开始发焦,忽地听见打斗声,赶忙四方观瞧,西边不远处林间,影影绰绰,有几人正在围攻一人。
邹凡谨记师父的话,“不相干之事不掺和”,悄摸下树,直接溜走。
他凭借记忆,打算溜回入口大门,等师父回来,直接离开这里。
邹凡还没跑出森林,那群打斗之人竟先他一步,拦在去路。
他赶忙躲进大树后边丛林里,屏气静声,捻诀掩饰踪迹。
前边约莫四丈外,一人背身站立,反手执剑,剑刃上血迹未干。
那人旁观三个带面具的人围攻一个妙龄女子。
邹凡正是瞧见面具,才决定冒险留下观察局势。
三个面具一兔面、一马面、一犬面。
无蛇面。
兔面人发出冷喝,是个女人。
邹凡有些遗憾,觉得他们兴许有关系。
他静等执剑人转身,想瞧瞧他戴的面具。
女子完全不是三个面具人对手,节节败退十分狼狈,身形不稳摇摇欲倒,显然已受重伤。
邹凡见不得弱者遭罪,纠结救是不救?
他断定打不过几个面具人,又无法狠心见死不救。
兔面人发射数枚银针,连中女子面门、脖颈。
“师父,我该怎么办?!”邹凡扪心自问,已经有了答案,摸出金砖,毫不犹豫砸向执剑人后脑。
他这才发现,元宝随金砖飞去,它已吞下大半金砖!
邹凡掷出金砖瞬间,平空骤起叱咤,“住手!”
马面人、犬面人挺剑,即将刺进女子咽喉、心窝。
叱咤惊魂慑魄,两个面具人身体一滞,两柄剑应声碎裂。
女子倒地不起,气息渐弱。
兔面人不肯罢休,悄然摸出七枚银针射向女子眉心。
一袭白衣少年浮现女子身侧,目光犀利,注视兔面具,早有一方小印瞬息打下三道雷光。
两道雷光打得七枚银针化作齑粉,一道雷光打中兔面人顶门。
兔面人惨叫,炸得四分五裂,却是个替死傀儡。
一个女人掩面跌在十丈余外,口吐鲜血。
马面人、犬面人搀住掩面女子,遁去踪迹。
金砖打到执剑人脑后三尺,他突然转身,戴着牛面。
邹凡莫名松了口气,不是蛇面,毋需不死不休,那就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他扭身便逃,捻诀想召回金砖,还有元宝。
邹凡瞧见那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白衣少年成功救下女子,一击逼退马面人、犬面人,又一击重伤兔面人,衷心赞叹,“真了不起!”
他现在只须引开牛面人,减轻少年压力。
牛面人一把攥住袭来金砖,冷眼旁观邹凡落荒而逃,得意冷笑,“雕虫小技——啊——!!”
元宝正在吞吃金砖,却被一只手阻挠,它毫不客气挥动双爪,轻易斩断四根手指,裂开大嘴,把金砖连带四根断指一齐吞进肚里。
牛面人暴跳如雷气急攻心,挥剑乱砍。
元宝四肢矫捷,蜻蜓点水踏在剑身,借力飞起,在半空旋体腾翻一圈平稳落地,扭身钻进丛林失去踪迹。
牛面人捉丢元宝,全部仇恨瞬间涌向邹凡,势必要把此子碎尸万段才解心头之恨!
他捻诀封住左掌血脉,吞下三粒丹药疗伤,飞身仗剑,借助林木左蹬右跳,似个恶虎,直扑邹凡。
少年拔去女子面门、脖颈处银针,才发现银针喂有剧毒,他无法解毒。
面具人已经逃尽。
少年无奈,喂给女子两粒药丹服下。
女子气若游丝,生死一线。
少年收好毒针,赶忙背起女子,去求助师父。
邹凡未能召回金砖和元宝,察觉背后杀气汹涌澎湃。
他也不管它们,只顾闷头跑路。
邹凡鼻翼微蹙,嗅到一丝血腥。
未几,血腥愈浓。
他立地惊觉,蹲身前扑一气呵成。
剑刃紧贴邹凡顶上发丝横扫而过,削去七根断发。
他正庆幸躲过致命一击,后心突遭一股巨力击中,似石碾冲撞。
邹凡听闻一阵磬响,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飞扑出去,栽在地面,头脸犁地三丈,才堪堪止住身形。
“黄口小儿,胆敢偷袭本尊,该死!”牛面人收起宝磬,执剑一步一步走向邹凡,俨如夺命阎罗,面目凶戾。
邹凡艰难翻过身,胸膛剧烈起伏,嘴角溢出黑血,重伤濒死。
他直视牛面人,自忖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右手悄悄摸进腰间布袋。
“死到临头还敢翻戏!”牛面人狞笑,挺剑戳刺邹凡心窝。
邹凡急挥木剑阻挡,手上却空空如也。
他在袋里没有摸着桃木剑。
邹凡颇无奈,臭元宝早把剑吞吃了。
剑尖刺进邹凡胸口寸许,似是刺中金石,再难刺进毫厘。
牛面人讶异,偏不信邪,又连刺三剑,皆只能刺进寸许。
他嗤之以鼻,第四剑径直刺入邹凡咽喉。
邹凡奄奄一息,缓缓闭上眼睛,感知生命流逝。
牛面人观瞧断去四根手指的左手,哪肯轻易放过邹凡,又朝他腹部连刺七剑,也不解恨。
断指伤口滴下一滴血液,落在邹凡左颊。
邹凡嗅着血腥,鼻翼轻蹙,眼皮微颤。
牛面人刺下第十三剑,刃尖距离邹凡胸膛寸止。
邹凡左手攥住刃尖,任凭牛面人如何拔剑,也难以撼动分毫。
牛面人骇然失色,心忖不妙,正要松开剑柄。
邹凡猛地睁开双睛,暴露嗜血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