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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弄巧成拙

磊落不羁如皓月,莫忘初心把刀横。

一生坦荡无愧事,但凭真心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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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王太师的两个儿子王熙和王晖依次来到了前厅。

“拜见阿爷......”

“拜见阿爷!”

二人走入屋内,对着王进忠拱手施礼。

偷眼观瞧,发现今日阿爷的神情不似往常,此刻正面带愠怒,倒背着双手,死死的盯着二人。

二人不明所以,低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揣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师望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胡须气的微微抖动。还未等两人回过神来,王进忠紧走几步,来到次子王晖面前,抡圆了胳膊,只听见“啪”的一声,一个大耳贴子结结实实的烀在了王晖的脸颊之上,顿时将他扇出了几步开外。

王晖只觉的面前金星直闪,左腮肿起来大约一指多高,鲜血顿时挂满了嘴角。

王晖在原地踉踉跄跄的转了几个圈,慢慢稳住了脚步,然后捂着腮帮,一脸懵逼的问道:

“阿爷,您这打的,可是我啊?”

长子王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一切。原来这次是二弟惹得阿爷如此生气,心里忍不住万分的庆幸。再瞧此刻二弟狼狈的模样,于是在一旁偷偷的笑而不语。

老太师指着王晖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个逆子,我不打你,难道是在打狗不成?”

王晖听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忙往前跪爬了几步说道:“孩儿不知又犯了何事,惹得阿爷如此动怒。”

王熙也急忙过来,搀扶着老太师坐下,轻轻摩挲着后背说道:“阿爷,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您先消消气。”

然后又转过身来,从袖兜之内掏出一枚丝绢甩在了地上,一脸嫌弃的对着自己的弟弟说道:“还不赶紧擦擦!”

王晖急忙拾起地上的丝绢斩了斩嘴角上的血迹。

“我且问你……”

老太师指着跪在地上满脸困惑的王晖说道:“暮云阁那个花魁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王晖听罢不由得心里一惊,脑海中不停的快速盘算着该如何应对阿爷的提问。

王府家教极严。

作为当朝的一国太师,曾经的圣人太傅,王进忠时刻都在向世人标榜自己为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因此不仅严以律己,对两个儿子更是如此。

从小王进忠便教导王熙和王晖要饱读圣贤之书,以夫子为尊,不得耍钱酗酒,不准斗虫遛鸟,更不许寻花问柳。

王家的这位大少王熙一直谨遵太师的教诲,不仅博览群书,而且为人颇于心计,再加上自己嫡长子的身份,因此很受王进忠的器重。

而这位二少王晖,则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不仅吃喝嫖赌无一不做,还整日拉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外厮混,因此平时没少被太师训斥。

再加上他又是二房姨娘庶出,因此平日里和自己的这位大哥也是面和心不和,经常在暗地里勾心斗角。

“阿爷您莫要生气,二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想必肯定是寂寞难耐,加之被周围人怂恿,才会背地里偷偷的去暮云阁约会了这位花魁娘子。”

王熙表面上貌似在替王晖解围,实则句句都是在给他穿小鞋。

“你放屁!”

王晖急忙解释道:“阿爷,我没有!我只是想替您分忧而已……”

王熙此刻并没有意识到阿爷如此动怒是另有其因,于是指着王晖继续说道:“你这厮,犯了家规还不赶紧认错!”

王进忠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在自己面前开始互掐,心中不禁更加烦躁,于是对着王熙怒斥道:“你给我闭嘴!”

王熙见状,不敢再言语,默默的退到太师身后,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如何认识这个花魁的?”

“又是如何知道那小子昨夜会去暮云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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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

这日府间用膳之时,王熙主动与太师聊起了明年春闱之事,并张罗着看阿爷能不能为自己在礼部寻个差事,到时候也好替阿爷分忧解难。

武朝科举制度,在武国诞生伊始便建立,分秋闱与春闱两科。

秋闱每年一次,于各州、郡的驻节地举办,立秋开科,凡年满一十六岁者,不分男女,皆可报名。凡中试者,赐功名,推为举人。

春闱每五年一次,于立春时节在都城恩科,每年秋闱的中举者方能参加,前三甲可直接入朝为官,其余中试者入吏部登记,待等实缺,便可走马上任,报效国家。

坊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老话:秋闱选才,春闱选材。有才者,成器也;有材者,栋梁也。

因此每一届的春闱恩科,都是朝堂上下的头等大事,毕竟牵扯到未来的国行之运,所以丝毫马虎不得。

见长子王熙这么一说,老太师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

的确,上次恩科之时,自己受圣人嘱托亲自主持大局,前前后后忙下来差点累吐了血。待一切结束之后,居然在家将养了一月有余身体才算慢慢恢复,真是可叹自己年老不以筋骨为能。

如今距离明年恩科还尚早,王熙就已经提前未雨绸缪,替自己分忧。自己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提携一下长子,让他多在官场上走动走动,尽早与其他同僚混个脸熟,为将来入朝为官,早做准备。

再斜眼观瞧王晖,此刻正摇晃着脑袋撇着嘴,用筷子不停的挨个扒拉着盘中的吃食,似乎对今天的菜品相当的不满,脸上写满了厌弃之色。

“啪!”

老太师生气的一拍桌子,吓得王晖一激灵,手中的筷子也随之落地。

“不想吃你就给我滚出去!”

看着王晖不成器的样子,王进忠自己也不禁纳闷,俩人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竟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王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王熙夹了一口刚被扒拉过的蔬食送入嘴中,慢慢的品尝着,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流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似乎是在称赞后厨的手艺。

无声的攻击才最为可怕!

果然,老太师见状,用手一指王晖说道:

“出去!”

“今后不要再出现在这个餐桌之上!”

王晖灰溜溜的从太师府溜了出来,走在大街之上,一肚子的憋屈。他早就看不惯王熙这副阳奉阴违、绵里藏针的嘴脸了。

“哼!”

“无耻小人!”

王晖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两口,借此来抒发心中的怨气。

恰在此时,迎面也摇头晃脑的走来一位。

“哟,二少!”

来者看见王晖,急忙招手示意。

王晖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死党,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柳相元。

“柳兄!”

“二少!”

二人见面打过招呼。

“二少为何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唉!别提了......”

王晖长叹一声,柳相元对王晖家中的情况了如指掌,见此情形心中已然猜到了八九分,于是一勾王晖的肩膀劝解道:

“二少何必如此惆怅?有道是人生苦短,纵情享乐!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去好好的玩耍一番!”

“不知柳兄要带我前往何处?”

王晖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去了你就知道,其他两位仁兄,估计已经到了,我本来正要去寻你,谁知在这里恰好撞上了!”

太师次子王晖、户部侍郎之子柳相元、禁军卫都统之子秦宜、监察御史长子尉迟源,被都城中的百姓们冠名:都城四少。

不过这“都城四少”的名号,可并不是什么好雅称,更多的则是市井们对这四位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戏称与调侃罢了。

不多时二人抵达暮云阁,秦宜与尉迟源早已在二楼的雅阁内等候多时。

四人围桌而坐,一个个左拥右抱,吃着花酒,聊着心事。

“听说了嘛,这里新来了一位花魁......”

“据说还是西夏人......”

“这西域来的女子,咱们还从未品尝过,不知是何滋味......”

几人聊着一些不入流的话题,唯有王晖闷闷不乐,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姑娘们喂到嘴里的花酒。

“二少,想开点!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柳相元见王晖一直苦瓜着脸,不禁觉的大煞风景,于是主动开解。

“哼,一个斯文败类,怕他做甚?王兄您只要一句话,今夜我就让禁军营的兄弟们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四人之中秦宜有头无脑,说话做事完全不计后果。

尉迟源急忙摆了摆手,制止了秦源:“毕竟是一乃同胞,岂能使用如此粗鲁的手段?!”

“那依尉迟兄,有何高见?”

王晖急忙请教道。四人之中,尉迟源主意最多,有小诸葛之称。平日里几人若是捅了篓子,都需要靠着尉迟源的鬼点子才能蒙混过关。

“嗯......”

尉迟源略一迟疑,缓缓的说道:“依在下之愚见,二少还是要摸准太师的心头好,才好使出些手段......”

“心头好?”

王晖陷入了沉思。

“哎,几位,我突然想到一个......”

秦源突然一嗓子,把几人吓了一跳。

王晖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会知道我阿爷的喜好?”

“喜不喜好的,我可不知道!不过,这几日我与几位禁军营的兄弟们吃酒时听他们提起,最近你阿爷让他们在暗中盯一个人!”

“谁?”

听秦源这么一说,几人的好奇心顿时都被勾了起来。

“叫......”

“叫什么......”

“哦对!叫周成!”

秦源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

“周成?”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据说是个边军,前段时间抓了个秦军将领,授了军功,因此被安排在禁军营中做了个虞侯,咱们现在所处的暮云阁,就是这小子管辖的地盘!”

秦源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一个堂堂太师,怎么派人盯着一个小小的禁军?”

尉迟源听罢,觉的此事十分的不合情理。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没细问。”

秦源说道。

“就是派人盯着,然后呢?”

王晖总算开窍了一次,问到了点子上。

“太具体的也没说,不过听兄弟们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秦源用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啊?!”

“啊?!”

“啊?!”

三人听罢,不禁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尉迟源急忙把依偎在众人怀中的姑娘们支了出去,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当真?”

“量这几个小子,也不敢欺骗老子......”

屋里鸦雀无声。

沉默了一会,尉迟源对王晖说道:“二少,你看这机会不就来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

王晖听罢连连摆手:“我哪有这个胆量?尉迟兄莫要说笑......”

柳相元也在一旁附和道:“二少,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被这个嫡子骑在头上么?”

王晖听罢,久久未语。

此刻他内心中无比挣扎,平心而论,他无比渴望能够得到一次阿爷的认同,既然王熙能做到替阿爷分忧解难,那自己自然也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若以杀人作为代价,自己怕是还没有练就出这个胆量。

尉迟源看出了王晖的担忧,摇了摇手指说道:“二少,欲除此人,又何须亲自出手!”

“不知尉迟兄有何妙计?”

“二少可是忘了,这里不是新来了一个花魁么?”

“你是说假借此人之手……”

尉迟源一脸坏笑:“有道是: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自古这风月场里就多不堪云雨之荷的裙下之鬼,即便传扬出去,人们也只当是一个笑谈罢了,谁会深究!”

然后一指秦源:“回头再让秦兄知会一下禁军中几个不错的兄弟,想法设法将那周成领来慕云阁,事后再将其描画成一桩风月案,相信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至于这个花魁,许她些金银,自然能使鬼推磨,实在不行,就运作下关系,找户部脱了她的贱籍,相信她定能从命!”

“妙哉!”

王晖听罢不禁连连称赞。

“关键时刻,还得仰仗尉迟兄!”

就这样,王晖花二十两黄金收买了花魁余言,让其寻找机会除掉周成。

谁成想没过几日,天上就突然掉下来个大馅饼,元妈妈竟鬼使神差的替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昨日晚间从暮云阁里传出消息,周成顺利的登上了花船。

王晖又岂是心里能藏得住事儿的人?一收到消息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太师那里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太师听罢觉得此事太过风险,但难得王晖一片苦心,所以即便心中忐忑,也还是破天荒的夸赞了王晖几句。

今日阿爷招呼自己来前厅,王晖本以为是自己的计谋得逞,想好好的在大哥面前炫耀一番。没成昨日还夸自己大有长进的阿爷此刻竟变了副嘴脸。

看来,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才引得阿爷如此动怒。

王晖一脸的冤枉,急忙表示自己很无辜,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希望阿爷能够原谅自己。

“哼!你知不知道那个花魁到底是什么人?”老太师质问道。

王晖一脸懵圈的摇了摇头。

“这个娼妇,定是西夏派来的细作!”

王进忠气的顿足捶胸,恨不得亲手撕了眼前这个不中用的废物。

“如今我们的把柄,全都落到了这个贱人手中!”

“啊?!”

王晖万万也没想到,自己难得主动一次帮阿爷分忧,最后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王熙在一旁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一边替阿爷摩挲着后背,一边指责王晖:“瞅瞅你干的好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阿爷的一世英明就全被你给毁了!”

王晖彻底瘫坐在了地上,怔怔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熙伏在阿爷的耳边,小声的说道:“阿爷,要不然我们趁其不备将其……”

还未等说完,王进忠便无奈的摇了摇手。

如果真的除掉余言,那三日后自己肯定也活不了,所以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但眼下这番情景自己也不能将刚才发生之事和盘托出,如果让两个儿子知道自己被一个妓女下了药,那这张老脸更没地方搁。

“罢了,静观其变吧!要是能从这个女子身上套出点敌国情报,将来万一事情败露面对圣人,说不定也可将功抵过!”

王晖一听,急忙爬起来说道:“阿爷,这件事就交给孩儿去做,您再相信孩儿一回,孩儿保证这次……”

“你住嘴!”

王进忠此刻对王晖已经失望至极,一拍桌案打断了他:“从今日起,你哪都不许去,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府里待着!”

然后又扭头招呼王熙。

王熙转过身来,蔑视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晖,冲着老太师说道:“阿爷,有事您尽管吩咐,孩儿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查查她的来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一有消息便来回我!”

“是!”

王熙转身走后,王进忠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王晖骂道: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滚!”

王晖听罢急忙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的背影,王进忠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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