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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第五章-再聊

到田婆家门前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虽然才凌晨,但已经有一辆辆的豪车,陆陆续续停在门口排队。吴生和鹿小婷站在队伍中间,好像两个小跟班。特别是吴生,一宿没合眼,看起来满头乌云、一脸苦涩,站在那里昏昏欲睡。反观鹿小婷,吃饱了、睡足了,这功夫大有精神头,正聚精会神地蹲在路边拿着小棍儿逗蚂蚁。

不知迷糊了多久,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外面排队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踮脚往里面看去——这是要开门迎客了。

吴生抬头往里面看去,只见一个大概年近四十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身着朴素,一头短发,显得十分干练。但就是脸色惨白惨白的,走路时脚步轻飘,身体几乎不动,跟外形那股踏实劲儿相差甚远。

这女人目不斜视地缓步穿过院落,对墙外的豪车似乎见怪不怪。她打开门,排在头一个的大老板就迫不及待地抬脚想往里迈。可是那个女人并没让步,而是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没动,眼睛直视前方,好像根本没看见这个人一样。

大老板一脸疑惑,拱手作了个揖,试探性地问道,“田婆?”

吴生吃了一惊,“她就是田婆?”在吴生的印象里,田婆应该是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最起码也得七十岁打底。可眼前这个女的太年轻了,跟“婆”字根本也不沾边啊。

田婆还是没有理会他,而是向着队尾的方向喊了一声,“鹿小婷!首问!”

这一下队伍可炸开了锅。问米,属于“外八门”中“巫门”的一个分支,以女性居多,且大多数是独居或散居,很少像一些其他门派一样,成群结队声势浩大。她们这种弱势群体,若想在乱世之中生存,必须得用能耐壮门面,再用原则“立牌坊”。说白了,就是讲江湖规矩,一方面是顺从社会大势,表明自己“社会人”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彰显人格魅力,毕竟那个年代对绿林好汉和江湖道义都十分推崇,在打打杀杀里,这也是给自己上了一个无形的护盾。所以,一定程度上,她们把先来后到、礼尚往来、以牙还牙这些规矩看的比命都重。慢慢的,这些规矩也就保留了下来,并被世世代代严格遵守。刚才,田婆破规矩让其他人先进,就算是乱了行规了,这对一向注重江湖规矩的民间组织是大忌,也让大家都不禁疑惑,这个鹿小婷到底是何方神圣。

吴生也被这一嗓子弄得心里一紧,心想,“这个田婆怎么知道鹿小婷的?又怎么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会来的?莫非是昨天露出什么马脚了……”吴生转念一想,“早晚都得跟田婆面对面,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先看看她什么道行!”

想到这,吴生把手举了起来,答到,“在这!”说完,回头一把抢过鹿小婷的木棍儿扔在一旁,拉着她奔着大门走过去。旁边排队的富豪们无不侧目,估计,这还是第一回被普通人耍了特权吧。

田婆见他们过来,转身“飘”着进屋了,吴生拉着鹿小婷紧随其后。进了院子,吴生又突然感觉到那种强烈的诡异感——太静了,院外本来零散的人语声从踏进院门的那一瞬间顿时消失不见,好像这个院子和周边的环境单独隔离了开来。吴生斜眼往昨晚那个墙角看了看,什么痕迹都没有,别说血迹和怪物尸体,就连凌乱一点的土印都看不到。联想到问米的方法,吴生就觉得田婆家里肯定有一堆看不见的“朋友”,昨晚他们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各个角落一动不动的观察,他们杀死野兽逃走之后,又立马开始收拾战场。而且,说不定,这时候,正有一双干枯的手,捂着吴生的耳朵……

胡思乱想间,他们跟着田婆进了屋。进屋的那一瞬间,吴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昨天那个秃头——死秃子嘴里还有两句真话,这屋里是真特么冷啊!

吴生快速扫视了一圈。这是一个典型老式格局的房子,从大门进来,首先是堂屋,西墙边放着一张红木方桌,上面放着几盘水果和三炷香,供着一个无字的牌位。桌子南北两侧各有一个太师椅,看起来年代久远,扶手位置露出了原木色,还被磨得黑红黑红的,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有人坐在那里把玩。堂屋房梁上挂满了暗红色的绸缎,映得屋里满屋又暗又红,喜庆中显得说不出来的诡异,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再往里面,东西两侧各有一扇木门,按照以往吴生下乡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卧室和厨房,只不过这两扇门不知道为什么是黑色的,显得很压抑。

田婆走到方桌边坐下,眼睛还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让他们两个坐下的意思。吴生被搞得摸不着头脑,心里寻思着,这老大姐破规矩让我们插队,进屋来还不说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是?搞外八门的群众都是这个死出么?就这么僵持了能有一分钟,鹿小婷忍不住凑到吴生耳边,压低声音说,“大哥,我觉得有点尴尬……”吴生心想,可不是咋的,田婆你要是这么玩,一会儿我用脚指头都要给你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正当他俩在这眉来眼去,田婆直勾勾的眼神好像回过了神来。她慢慢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他们,开口道,“小婷,既然我知道是你,你就不用再扮着了。”

鹿小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年,知道她名字的,只有付史和吴生。可是她对眼前这个大姐毫无印象,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想到这,鹿小婷好像有点缺乏安全感,就往吴生身侧躲了躲。

吴生也觉得纳闷,听这话,田婆应该很早就熟识鹿小婷了。但是看她疑惑的表情和往后躲的动作,很明显她对田婆没有印象。那田婆是什么时候见过鹿小婷呢?是被关进洞里之前还是之后?她和鹿小婷是什么关系?不会又要上演一出“我小时候还抱过你”的戏码吧?

“不过,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也确实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吴生下了下决心,把鹿小婷的帽子、墨镜、口罩全摘了,索性来个坦诚相见。

田婆仔细盯着鹿小婷看了半天,面无表情,默不作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吴生斜眼瞅瞅田婆,又瞅瞅鹿小婷,这种微妙的氛围太折磨人了。

“你特么让我们进来就为了过眼瘾来了是咋的?不行我俩给你原地来个托马斯全旋过过瘾?”想到这,吴生不禁有点火气上涌,本来他就是奔着找胡警官来的,这可好,碰到这么个神神叨叨的,问题没问出口不说,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把问题又复杂化了。

想着,吴生一件一件又把那套装备恶狠狠地给鹿小婷戴了回去。这边刚穿戴完毕,田婆也收回目光开了腔,“好,好,好,付史这半辈子没白忙活,终于还是探出了点门道。”

“付史”这个名字一出口,好像在吴生心里响起了一声炸雷。吴生心想,“看来没错了,田婆是在鹿小婷被囚禁后才见过她的,胡警官这条路指的没错。老田大姐啊,您这是不打自招了啊!”

“田婆,你也知道付史?”吴生赶紧接上话茬。

田婆没有回答吴生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斜眼瞥了一眼吴生,道,“我是干这个的,想知道的事情自然知道。”田婆这句话回答的很有水平。一方面是斩断了自己和付史的联系,另一方面是斩断了话题,防止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追问。同时,也把自己神秘莫测的能力强调了一下,无形中又增强了气势,压人一头。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付史那老家伙在地下洞的时候就已经把她说出来了,这时候再说这么多,只能是欲盖弥彰。

吴生暗自咂吧咂吧嘴,不愧是老江湖,名气传得这么大,话术还是有两把刷子。不过,今儿我不从你嘴里套出点啥来,我特么就不叫流氓。

想着,吴生脸跟翻书似的,马上换上了个谄媚的表情,连忙奉承道,“那是!那是!您老……”

吴生刚要开始捧,田婆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昨晚你们来,弄坏了我家一样东西。”

吴生一听,嘴巴张得老大,心想,“坏了,这不被抓现行了么?那条大狗也不知道是啥品种,不知道能不能赔得起。再说,她咋知道我们来过的呢?”吴生还没问出口,田婆好像就猜中了他的心思,慢悠悠的答道,“他们的魂儿用着我的身体,那你猜,我的魂儿去哪了?”

吴生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合着昨晚田婆睡觉时候,她的魂儿就在院里遛弯呢,他们那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吴生脑补了一下画面——黑漆漆的院子里,寂静无声,吴生和鹿小婷蹲在墙边伺机而动,可他俩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田婆的魂儿正背着手面无表情地在后面看着他们。

想到这,吴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想到这,吴生赶紧赔起笑脸,贱兮兮地赔礼道,“哎呀,田婆您看这事儿整的,昨晚是我们不对,我们这不也是着急嘛!”

田婆冷哼一声,接着说,“今天,你们又要到我这儿寻一个人。”田婆说完这句,吴生已经感觉有些害怕了。原来他听过很多类似的故事,像田婆这种职业都能未卜先知,上门的人不用说话,就能知道来意。之前他还不信,现在自己置身其中,这种一进屋,甚至还有可能没进屋的时候,就被人家里里外外都看穿了的感觉,太玄乎了。这功夫,吴生刚鼓起来的流氓劲儿顿时泄了气。

趁着吴生发愣这功夫,田婆又缓缓开口,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失一物,你寻一人。”顿了顿,又带着些许命令似的说,“那我就从你两人身上取一物,还我损失。再给你指条明路,寻得此人。”

说完,田婆就起身向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然后接了一句,“子时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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