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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第十三章-密室

问米婆是道教体系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发展,向外延展衍变出的一种职业,所以她们在家中供奉的牌位,都与道教神仙体系中掌管地府的神仙有关。一般情况下,她们都供奉孟婆。这并不是因为都是身为女人,好套近乎。而是孟婆那一关是忘却前尘往事的最后一关,喝完孟婆汤之后,前世一切记忆都没有了,再叫回来问话也没有用了。同时,孟婆也是后土娘娘的分身,虽然在地府中职位不高,但身份特殊,搞好关系那是必然之举。

还有一些人会供奉酆都大帝,委婉地表示自己可以和地府老大说上话,所以能办的事情更多,能力更强。当然,还有一些纯是一窍不通、招摇撞骗之流,会供奉阎罗王和地藏王菩萨。殊不知,前者只是地府中的一个中层,处于上挤下压的地位,身边还有判官等监督,根本无暇顾及阳间之事;而后者,只是佛教驻阴间办事处的一个高层,人家心心念念的超度地狱亡魂,怎么可能跟一个阳间人搞串通、走后门。

要说最懂的,还是有一小部分人会供奉东岳大帝,也就是泰山山神,为五岳大帝之首,更是统治阴间的神明。即使是酆都大帝,也只是辅佐他。要是按照职位来讲的话,如果十殿阎罗是公司副总,那么酆都大帝就是总经理,而东岳大帝就是董事长。

可是现在吴生眼前田婆供奉的牌位却是无字的。与武则天的无字碑不同,在吴生的印象中,无字牌位供奉的对象要么是不能说出来,要么就是数不过来。也不知道田婆搞的是什么名堂,供它有什么用。

不过,这并不是吴生站在这研究它的原因。而是吴生在取棚顶红绸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牌位上多了一块薄薄的尘土,尘土中间稀稀落落地纵横着几条线,看起来很有规则,像一个什么东西。

吴生十分确定,这个印迹在他们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因为早上那功夫阳光正盛,而且无字牌位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可能是没注意到。况且,即使牌位上没有写名字,但田婆要供奉的,必然是关系到田婆饭碗的重要人物,她一定视若珍宝,没有理由把它弄脏还不擦净,除非是来不及。另外,无字牌位距离地面一米多高,要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把它弄脏……这种无故多出来的东西现在让吴生特别敏感,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物件上的痕迹——天知道付史这厮又在这动了什么手脚。

“来不及!故意的!”吴生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于是凑上前去确认了一下。“果不其然,这是小半个鞋印!”他连忙调整手机角度,向供桌上一扫,发现上面除了刚才他留下的鞋印以外,还有两个小了很多的模糊脚印。再向上看去,不出所料,神龛上面也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印迹。

吴生凑上前去仔细辨认了一下,神龛上面这个印迹虽然只有很细的一条,但基本上可以确定,和牌位上那半个鞋印一样,都是桌面上这两个脚印上的一部分。

吴生在脑袋里模拟了一下脚印形成的过程——一个人,双脚踩着供桌,然后一只脚踩上牌位,另外一只脚又踩上神龛的上沿。“这分明是一个向上攀爬的痕迹!”他突然明白过来,在这间屋子里转悠了大半宿,所有的角落都看过,但唯独没有注意到过房顶,特别是被这些红绸子一挡,再加上诡异的氛围烘托和诡异的事件搅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究上面有什么。

他顺着脚印一点一点抬起手电光,从刚扯下来的红绸缎那里留下的空隙向房顶照去。手电光里,一块暗红色的天花板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与旁边的绸缎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吴生从上面扯了一段下来,根本就无法发现。

吴生皱了皱眉,思索一番,然后踏上供桌,把脑袋和手电伸进了绸缎上方,四处打量了一圈,然后两腿一盘,神色凝重地一屁股坐在牌位对面,琢磨了起来。

北方农村房屋的天花板,一般都是用塑料板拼接而成,一方面是美观,可以遮住拱顶内部杂乱的木梁和杂草,也可以起到保温作用;另一方面是造价低,一个三四十平的房间,大概几百元就能弄下来。所以,对于收入不高的农村群众来讲,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像田婆家这种,用实木铺全棚的就很少见了。第一,造价高,这个年头,实木板一平就要大几百块,再加上辅料,像她这种铺法,没个两万块搞不下来。第二,实木板材有韧性,搭建这么长的跨度,时间长了木板会“塌腰”,甚至会塌落,安全性不好,搞不好会死人的。

“第三……”这也是最让吴生纳闷的一点。刚才他发现的几个脚印很明显是有人向上攀爬的迹象,可他刚才伸头上去看了一圈,上面除了绸缎还是绸缎,根本没有可以落足的地方。如果有人爬上去,那一定会有后续的痕迹。可是,这层红绸缎就像一层结界,越过了它,所有线索就全然消失不见了。“这绸缎里头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吴生倒不是非要弄明白脚印从何而来,最主要的是他想弄明白它们去向何处。毕竟从刚才立体成像那个机器看,田婆这个屋子里,机关应该不少。而且这个脚印又是他发现的唯一一个跟活人活动有关的痕迹,说不定会藏着逃出去的办法。

纳闷间,吴生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块无字牌位上,方方正正的牌位根本看不出有何玄妙之处,除了那一小块鞋印。“对了!”吴生脑袋灵光一现,“踩着牌位借力,要踩也是踩牌位上沿,脚印怎么可能留在牌位正面!也就是说,留下脚印的人,要么就是和我一样,坐在这平着蹬上去的。要么就是……”

想着,吴生站起身来,用脚轻轻踏在了牌位上,咽了口口水,微微向前用了一下力。奇怪的是,牌位并没有像预料的一样挪动位置或是向后倒下,而是翘起脚微微向后仰起了一点。“尼玛,还真是!”吴生感受着从脚底传来的像踩刹车一样的回弹感,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牌位根本不是供奉什么东西的,而他娘的是个机关。“藏的不错!田婆还挺会琢磨,知道这玩意属于最让人忌惮的东西,特别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无字牌位反而会让人心生惧怕、敬而远之,宁死也不会有人触碰。把机关藏到大家眼皮子底下,真是把心理学玩明白了!”

虽然发现这东西是个机关,但吴生也不知道踩下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于是,他下地先把鹿小婷抱到了自己身后的地上,以防发生突变,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跳下去救她。

准备就绪后,吴生重新登上供桌,把脚放到了牌位上,准备发力。他环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还是预测不好变化会从何而来,又看了看自己这副样子,不仅苦笑,“没想到啊没想到,折腾一溜十三招,还把自己当祭品摆到供桌上来了。”他咽了咽口水,眼睛紧盯着屋内,心里一横,咬着牙一脚踩了下去。

就在踩下去的一瞬间,吴生突然感觉一股热浪袭来,几乎是同时,在他没看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感觉脑袋上忽的被人来了一棍,直把他敲的七晕八素。幸亏是下意识地抓住了神龛,要不这一下肯定直接就给他掀翻在地了。

吴生也顾不上疼,连忙捂着脑袋往受击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天花板上的一块木板掉了下来,现在正耷拉在他面前。“么的,前后左右防备一圈,没成想是在上面。”他绕过木板向上看去,木板掉下来后,刚好形成了一个刚可容一人通过的空洞。

“居然有密室!”吴生心里暗呼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好角度,踩着牌位,踮起脚,发现高度正好可以把头伸进去。

为了保险起见,他先是把扳手伸进去左右挥了挥,除了感觉到温度很高以外,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于是,他壮起胆,把头也伸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不过不知何故,却充斥着机器运转的声音。

他疑惑地想用手机四处照一照,寻找一下声音来源,可刚伸进密室里,手机就因为长时间使用照明灯和处于低温状态下,关机了。

“么的!偏偏这时候!”吴生叫苦不迭,心里有一种游戏马上通关,但是WIFI断了的无力感。

就在他心里大骂水果手机设计者“二百五”的时候,不经意间,一条细长的光源出现在吴生余光中。他眯起眼睛向前看去,光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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