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篱,你这水连珠哪来的?”
原来,就在沈东篱专心往衣柜里塞衣服时,金素英端着盆洗好的甜枣,走了进来。
一眼,便被阳光下泛着金色水波纹金丝楠木材质的木盒,吸引住了目光,好奇之下,只是打开一条缝,便瞅见了被衣服包裹着的黑洞洞枪口,顿时发出了欣喜的尖叫声。
只见她利索的拿了水连珠,一手握着枪柄,食指放在扳机之上。
另一只手,轻托着护木。
枪托紧托着肩窝。
脸颊紧贴着枪托的腮垫,眼睛与瞄准镜保持着一致轴线。
屏住呼吸,一副即刻就要射击的姿态?
“素英姐,这可不兴玩啊!”
沈东篱也顾不上整理衣柜,快步走到她的身前,趁势想要夺过她手中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
“这不就是个铁疙瘩玩具么?我十岁的时候就玩过了。”
金素英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将狙击枪在掌心甩出了个棍花,“不过这枪的手感不对,很不对劲!”
“真假的?你就拿到手掂量了一下,就能知道这枪不对劲?”
哪怕沈东篱知道,金素英的父亲是军中的枪械专家,他依旧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十二岁的时候,我爸就教我如何拆装手枪,十三岁的时候就拆卸过水连珠了,你说呢?”面对沈东篱的质疑,金素英很是不屑。
为了让他信服,金素英在确认过弹匣里没有子弹后,对莫辛纳甘狙击步枪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枪械的外部没有明显的损伤、锈迹以及磨损,那么问题应该出在了枪械内部。”
说罢,她又用两手的食指和中指,托起了狙击枪,两手不断的来回掂量着,之后又活动起了枪械的每个活动部件,随即便听到金属生锈后,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即便沈东篱对枪械懂得不多,也知道这把狙击枪内部,必然是生锈了或者异物堵塞了。
可是金素英手上的动作并未因此停下来,而是边反复的操作着了枪械,边说道,“套筒阻力异常,扳机松动,保险装置不到位。”
随后又将耳朵贴在了枪身上,用手指轻弹了几下,“内部没有零件松动,未发出的异响。”
“不管枪管、膛线、弹匣井这些有没有问题,这把水连珠在没彻底的修复保养之前,都别想使用。得亏你没不知天高地厚的瞎耍,要是炸膛了后果不堪设想。”
“……”
面对金素英一连串的熟练操作,沈东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专业!
“那你能修复保养不?”
沈东篱虽然对于自己的动手能力有着十足的信心,但对于未知领域,他始终缅怀着敬畏之心,尤其这还事关自己和他人的性命,更不容许有丝毫的闪失。
“多大的事儿,晚些时候我带上工具,过来帮你搞定,枪械的事可不容疏忽,平时将它收好一点。”
其实,沈东篱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
好在金素英的答复,让他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将自己的枪支外借出去,万一出事了,后果可远比借车严重的多。
“那就先谢过了,到时候多少维修保养费,我算给你。”
“等给你修复好了再说吧,我看你这屋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果果我就交还给你了,晚饭后我再过来给你修复。”
“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
“下次吧,这两天我妈手上风湿的老毛病犯了,我得回去给她做晚饭。”
金素英向来风风火火,都不待他回应,便出了屋子,冲着他和果果挥了挥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他们视线之中。
沈东篱看了眼金素英远去的方向,总觉得她这一趟到自己家,并不是送甜枣这么简单,至于是什么其他原因,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粑粑吃枣。”
他正想着,果果从桌上的盘子里抓出一颗甜枣,塞到了他的口中。
“素英伊伊给的,好吃。”
“那你的素英姨姨,有给你说了什么吗?”
“伊伊说了,那是秘密,不能和粑粑说…”
果果说罢,很是果断的别过了头去,和盘子里的甜枣玩耍了起来。
沈东篱原本还想从果果的口中探探口风,见状也只好作罢。在盘子里抓起几颗甜枣,垫了垫肚子,便从屋里取来夜光蝾螺。
经过这段时间的收集,螺钿象棋的材料已经齐备,也该将欠下的债还一还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应该先给老太太修建通往旱厕的走廊,不过这次月初大集所赚来的钱,都用来盘下周爷爷金店的工具,和用作大壮收糖票的流动资金,也只能将计划往后推推。
至于周爷爷金店的那些工具,他也清楚远不止,他偷塞给的那些钱,后期找到机会一定也要将其补上。
思来想去,在为了下个大集做准备,搞一波大钱的间隙,将螺钿象棋和螺钿簪子一起给完成了。
螺钿工艺中的首选材料便是夜光蝾螺,只因夜光蝾螺的壳内部,具有独特的珍珠光泽层。
不过这一层珍珠光泽层,不仅薄且易碎,哪怕眼下的他,已然拥有了全套的切割工具,稍有不慎依旧可能破坏其美丽的光泽。
所以他即便在用最细的钢丝锯切割的时候,下手都颇为小心,就连果果在一旁呼唤了他好几声,他都只是嗯嗯回应了一下。
整整两个小时,他又是钢丝锯,又是雕刻刀,几乎将手头上的工具用了遍,这才将五个夜光蝾螺的珍珠光泽层,完整的剥离下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却发现果果正掐着腰,嘟囔着小嘴,站在枫树下的桌子上,委屈巴巴看着他。
“臭粑粑,不理果果,果果也不要理臭粑粑,哼!”
那委屈的小模样,差点没将他的心给化了。
沈东篱连忙将手上的活一丢,一把给果果抱了起来,好一阵安抚,好话说尽,这才抚平果果的嘴角。
“是爸爸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沈东篱说着,就要往果果的脸上亲去,却被她用小手给推开了,“不要臭粑粑的亲亲。”
沈东篱的表情一滞。
这是谁教的?
果果要是只说了一次“臭粑粑”,可能说是巧合,第二次也勉强算是碰巧,但眼下果果都快将“臭粑粑”挂在了嘴边。
沈东篱的第一反应,就是果果被人带坏了。
他的家人自然不可能这么教她。
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