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昧雨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目光却毫无遮拦地落在了陆千凡怀中的小妖上。
“他伤的不轻，二长老让我带他来找你治疗。”
“哪来的？”
话音刚落，陆千凡清晰地感受到昧雨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峻，以至于四周好像起了阵阵阴风一般令人难以忽视。
“演武场旁边的草丛。”陆千凡犹豫道。
“谁弄的？”
“啊？”
陆千凡犹豫了一下，该说是王简吗，弄成这个样子估计那群人都有动手吧。
没有等到陆千凡的回答，昧雨便伸手从陆千凡怀里抱过小妖。
陆千凡连忙问到，“这小妖，还好吗？”
昧雨在小妖身上嗅了嗅，道“有陌曾的味道，他已经看过了？”
“对……”陆千凡忍不住暗自吐槽起来：怎么闻出来的，他是狗做的吗。
“那你问他去。”
陆千凡顿时有些无语：陌曾说他不是医者啊，等等，你们两人这是在踢皮球？
“那……我可以过段时间来看看这小妖吗？”
昧雨抬起头看了陆千凡一眼，随后指了指旁边的阁门，有些不耐烦道：“临风阁，闲人免进。”
“好，好吧。那……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便先告辞了。”
毕竟这里是掌门居住的地方，一般人可不能进来，并且陆千凡总感觉周围那股似有似无的寒意越来越重了，搞得陆千凡渐渐起了鸡皮疙瘩。
“等等。告诉我，谁干的？”昧雨冷声问道。
“这……”
虽然昧雨平日都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但其实挺好说话的。
如今这幅动了真格的样子还真的有些吓人。要是真的把王简的名字告诉他，恐怕王简接下来的日子就惨了。
“你不说，我找陌曾。他也不说，我问这小东西。一样的。”
“我，我真不知道具体是谁吧他伤成这样的。”
“我要那个叫得最嚣张的人的名字。”
“……王简。”
陆千凡最终还是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也不知道王简即将面临什么。
气氛不知为何突然寂静得诡异，陆千凡小心试探性地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昧雨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终于缓和一些，并且勉强挤出一点笑意，说道：“可以，请。”
听见这话，陆千凡自然无敢多待，逃也似地离开了临风阁。
陆千凡走后，朝尘从临风阁里面探出了一个头，小心翼翼道：“那个那个……亲爱的昧雨啊，其实没没没没必要生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是一没脑子的小娃娃。你消消气消消气……”
“没有生气。”
朝尘稍微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大度，大度好啊。你不生气就更好了。”
没想到，昧雨接下来继续冷着脸说道：“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人族。呵，看在陌曾客卿的份上，日后在宗外看见这个叫王简的，我会给他留个全尸的。”
“噫！好可怕。”
朝尘知道昧雨的话绝不是吓唬，他有这个实力并且有这个行动力。
昧雨平日做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他若是真的生气了别说一个朝尘了，就连三个朝尘也拦不住。
此刻，朝尘的内心多希望刚刚自己已经随陆千凡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了。
……
也不知道王简那帮人是不是还在演武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离远一点。
离开临风阁的陆千凡随便找了个地方修行。
陆千凡让自己的灵力慢慢游走在经络各处，可显然，修为还是基筑，并且没有丝毫想要突破的迹象。
“根骨确实差了点，但不至于到了基筑就止步不前了吧。这种修行速度即便过了试渊祭我又该如何为族人报仇？”
想要改变难道真的只有那个了吗？
廖氏功法。
据说当年创造这功法的廖氏老祖就是凭借这功法步入魔族，横行世间。廖是后人也多为魔修，游走在人魔的边境。
“可我若修炼了邪法得到了力量也成了魔修，那还算得上报仇吗？
真是奇怪，这不是从进宗前就想好的事情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开始犹豫了。
是我在人多的地方待久了，变得软弱了吗？
说实在些，苍水宗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无论他人指点，无论是非大论，无论我变成什么，我都要让魔族付出代价……”
陆千凡的思绪逐渐繁杂起来。
直到日暮西斜，陆千凡突然收到柳绿姝的传音：
“快来迎接本小姐的出山！”
柳绿姝这种耐不住的性格被关起来在二长老的监督之下练了一个月的剑，也实在是一种折磨了。
陆千凡收到柳绿姝传音的一瞬间有些无奈地想笑，并且不知为何联想到了“山大王”这个称号。
依照陆千凡对柳绿姝的了解，羽执不在的情况下，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山上疯一晚上。
毕竟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马上就要参加试渊武祭，稍微疯一下倒也合理。
就算是为了这个软弱的梦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疏玉阁】
夜晚，陌曾刚刚踏入疏玉阁，便看见了蹲在台阶边的朝尘。
陌曾看了看朝尘有些呆滞的目光，道：“学习药理可还愉快。”
朝尘抬头看向陌曾，一副“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的表情：
“如果眼神能杀人，昧雨已经把他今天所有看见过的人都杀了上百遍了。”
陌曾认同地点点头道：“情理之中……那妖还好吧？”
“不怎么样，这种小妖本来就很脆弱，年纪小，妖力低，伤得也不轻，不过主要还是被吓破了胆，一点风声就紧张地要命。”
“有问过他为什么来苍水宗吗？”
“好像是被大妖追杀时慌不择路跑进苍水宗了，回过头却发现找不着路，怎么也出不去了。这种事情之前很常见的，一般在宗内躲两天自己便会离开。没想到这小东西运气太差，正好赶上护宗大阵开启。”
“护宗大阵隔绝妖魔，等事情结束就让他回去吧。”
朝尘叹了口气，道：“唉，这还得看昧雨的心情啊。他现在对那鼠妖实在有些关心过度，甚至比对我还要关心。对了客卿，您晚上有空吗？”
“没有，有什么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朝尘犹豫了一下。
其实是那小鼠妖想要见陌曾，也许只是表示感谢吧，这倒也没有什么。
可朝尘深知，人和妖不应该有过多的交集，这不仅仅是立场的问题。
见朝尘没说什么，陌曾便低声说到：“我今夜不会回来，晚上不太安宁，疏玉阁交给你了。”
朝尘有几分惊讶，不过立刻点了点头，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露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
【仙鹤峰】
陆千凡回应柳绿姝的“邀请”去了仙鹤峰。
羽执虽然平时看起来乐呵呵和谁都聊得来，但其实是一个喜欢清雅和宁静的人。
因此仙鹤峰上栽种了不少松竹，都用灵力仔细浇灌着，甚至还有很多连陆千凡都叫不上名字的观赏类植物。
一部分是别人送的，一部分是羽执自己搜罗的，可这样本来很雅致的东西一多也会显得些凌乱。
至于仙鹤峰上的人……
陆千凡自上仙鹤峰开始一路到柳绿姝的院子，除了看门瞌睡的小童就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
散漫的守门小童，加上满山葱翠的植物，使得整个仙鹤峰上都弥漫着一种山居悠闲退休生活的气息。让人觉得莫名心旷神怡。
“哎呀呀，陆千凡你可来了！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哦！”
一见到陆千凡，柳绿姝整个人都兴奋不少，本来坐在门口的人似乎立刻就要跳起来扑到陆千凡身上。
陆千凡一见柳绿姝这副架势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于是默默转了个身躲开了柳绿姝的飞扑。
“她持续这种状态多久了？”
陆千凡朝一旁的思凉问道。
“没有多久，就从刚刚见到千凡师姐开始。”思凉如实答到。
陆千凡暗自叹了口气道：“说说吧，亲爱的柳师姐您晚上想要怎么闹啊。”
柳绿姝故作神秘地把思凉和陆千凡两人拉到身边道：“事先说明，千万不能说出去。这次我可准备了好东西。”
柳绿姝说罢，从腰内的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酒坛子。
“哼哼，这可是我花了好多心思才弄到手的千叶蕊，虽然算不上什么名贵的酒，但也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呢。”
苍水宗规定，宗内不允许饮酒，何况是里这仙鹤峰。柳绿姝作为二长老的大弟子，应该要有个榜样才对。
而且柳绿姝喝起来又没个准数，万一羽执长老什么时候回来了，三人就直接一起完蛋。
思凉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抱歉道：“可我，我好像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陆千凡则是一脸无语地看着柳绿姝道：“怎么，你终于疯了吗？”
“嘿嘿，放心吧放心吧，我打听好了，师尊晚上不会回来的。他们都把全宗的重心都放在了警戒魔修身上，根本不会在意这点今晚这里发生什么的啦。”
陆千凡夺过柳绿姝手中的酒，刚一打开便有阵阵浓郁的酒香飘出。即便不是好酒之人也知道，这酒尝起来肯定不错。
陆千凡把酒壶晃了晃道：“你确定要喝这个？”
“师尊和大长老还有掌门他们也经常在一起喝酒呢，没事没事。”柳绿姝夺过酒壶道：“听说渊内有奇遇啊。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参加试渊武祭了，你们两个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拿到资格的，至于我那可就……哎呀，说不定呢。提前庆祝一下吧。”
陆千凡和思凉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柳绿姝自顾自地说道：
“明明你们两个刚刚入宗的时候和两个土豆似的，一个呆呆傻傻，畏畏缩缩；一个混身戾气，满脸写着生人勿近。人生总是如此，身边多是过客。入渊两个月，出来以后你们的实力必然突飞猛进，我这样整日不用功的师姐与你们而言只会是个拖后腿的……”
陆千凡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现在说这话做什么，平日让你练剑你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倒说得我和思凉是绝情的人一样。”
“陆千凡，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练剑吗？”
柳绿姝突然故作神秘地坐下，然后托着脸看向陆千凡：“我出生于的阵法古族，它曾是古时因战事避世隐居的一支。为了防止族内子弟参与纷争从而殃及宗族，族内长辈会在每一个新生的族员身上布下一道禁令。”
思凉凑上前道：“什么禁令？”
“此生不得用剑。”
“啊……”思凉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黯淡，抿着嘴唇看着柳绿姝。
“嘿嘿，骗你们的。怎么不能用剑，我平时不是还用剑来砍水果吗。”柳绿姝对思凉的表情表示很满意。
借此机会，陆千凡问出了她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既然如此，好好的阵修不当你为什么要来苍水宗当个剑修？”
柳绿姝无奈地笑了笑道：“想知道啊？不过有些话呢，还是得借着酒说才有味道。”
说着，她给陆千凡和思凉两人分别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