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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举目见月

一少年拖着板车在雪地压出一条条竖长的痕迹。

板车上躺着一个个头盖布条的尸体。

路过的人走过,来到少年身边,说着帮忙,都被少年一一拒绝。

少年脖子处系着一白色布条,名曰孝布,如上阵将军。

少年衣服穿得极少,以致于肩膀被勒出道道伤痕。

雪地湿滑,少年拖着板车一步一退,时而跪地用力而行,致于面庞上是那么平静。

不一会身后跟着许多头戴孝布的人,大家没有吵闹,也没有想象的哭喊,只是静静跟在少年身后,跟随雪地被压过的痕迹。

到了少年小时钓鱼的地方,也是少年爷爷长眠的地方,少年将尸体慢慢抱下,地面还放着其余十多具尸体,这已经是少年的第十趟,一次两人。

过了快一年,少年再次回到小镇,却是做着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选择这里,少年只是说着离爷爷近些,以后方便过来看看大家,若是往后清明自己不在,还望大家也可以替自己来看看。

那是自然。

这次少年没有拒绝,大家一起将众人掩埋,入土为安,是小镇一起出的钱,要给大家都立一个碑,图一个像样。

这是少年欠大家的,说着以后一定会还上。

少年收拾好一切,挨个在坟头焚香烧纸,在每一个坟头都坐了很久,只是并没有说话。

少年最后来到阮婆婆的坟头,从口袋拿出一把枣子,轻轻放在坟头。

“阮婆婆…我是知也,您吃点,等以后我再给您带没有见过的好吃的。”

做好一切就已经是下午。

少年来到小镇第一户人家,依次敲响院门,等到主人出来,少年跪地磕头。

“对不起…咚…对不起…咚…对不起…咚…”

不忍心看的妇人,不忍开门出来,只是男人出门,见到少年忍着眼泪,连忙上前扶起少年。

少年就这样一家一户依次跪地磕头,只是有的并没有回应,不是不开门,而是死绝了,少年依旧跪在门口磕头。

没有人会觉得是少年害了大家,更没有觉得少年做得不好,反而不能更好了。

少年走出小镇,回头看了一眼,再次向着小镇跪地磕头。

少年继续拖着板车来到一颗树下,树后少年用自己的衣物将自家先生包裹,不至于被无情风雪覆盖。

徐恩游缓闭双目,心口的血迹早已经连着衣服冻住,少年艰难抱起师傅放在板车之上。

用一把稻草垫住徐恩游头,不让歪斜。

“师傅!我送您回家…我们回家!”

少年拖着沉重的板车一步又一步。

到了山脚,板车已经无法通行,李知也将徐恩游扶到自己肩膀,只是冻僵的尸体不受控制,一再倒下。

少年急得落泪:“师傅别闹!我背师傅回家!”

不知为何说完此话,少年顺利得将徐恩游背在自己身后,随后在一旁拿起一木棍,当作行山仗。

山路崎岖,极其难走,少年一路并没有休息,一路上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在提醒自己还活着。

走到山腰,明月照路,两个人、一个身影。

少年一只手托着,另外一只手拿着木棍抵在徐恩游腋下。

已经到了半夜,少年终于到了山顶,一脚踩上徐恩游出门时放的树枝,咔嚓一声。

这个时候,四下无人,少年才立在原地哭出声来。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

问,我们有做错什么吗?

问,世间尽是如此吗?

问,善恶有别!

问,因果报应!

问,为什么每次自己觉得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时候,都是如此?

问,为什么自己珍视的一切,自己都要一再错过。

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有答案,自己能不能有机会去寻找,现在只是知道一个人活着,身后却是有这么多人。

少年背着徐恩游来到那片竹林,这是师傅给自己开道的地方。

知也挖了一个足以让师傅安眠的坑,轻轻将徐恩游放入其中,没有棺椁,什么都没有。

少年看了师傅最后一眼,跪地用手捧着土,一块一块…..

少年用一块木板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插在坟头,少年舍不得写下师傅全名,只是留下师傅二字。

少年坐在坟头,头靠在土堆上,如同靠在师傅肩膀,举头望月。

只是不知道少年在此刻,会说些什么呢?

许久后,少年才从竹林回到茅屋,看着屋内的一切,一切如常照旧,只是没有了师傅罢了。

少年来到窗台木桌旁,月光照映,所以不是太黑,这一夜少年没有点亮烛火。

就这样依靠在窗台边,窗外明月徐徐,寒风瑟瑟,透过窗纸打在知也鼻头,酸酸的,眼神朦胧。

拿出一叠信纸,从边拿起毛笔,要写信。

揉了揉笔头,含在嘴里,以至于满嘴墨水,随后擦了擦眼。

沾了沾墨。

“苏夏、小莫,你们还好吗?我这边一切都好…”知也不再动笔,趴在桌旁,肩膀抽动,手将动笔几字的信死死捏在手心。

不知过了多久,知也才再拿起笔。

“苏夏、小莫,你们在那边还好吗?冬来了,记得多添衣,修行之路还顺利吗?你们应该进步很多吧!我在这边挺好,这么久一直没有来信,不要怪我,接下来我会去到大周,路上结识一位朋友,邀请我去参加春闱,接下来或许会去看看你们,而后或许会走走三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先这样,见面再叙!——李知也。”

信中内容不能再简洁,没有多余的字,却又没有任何交代。

李知也将信小心翼翼折好,放入信封。

离开窗台,知也看到放在窗台那把师傅日常擦拭的那把长剑,知也轻轻拿起。

拿在手心,恍惚间余温尚存,拔出长剑,一声龙吟震慑心田,剑身寒光四射,锋利无比!

少年模样倒映在剑身,一滴滴泪珠落在剑身,一声声又一声声……

转过剑身背面,新刻的字清晰可见——“知也!”侧旁又是一行小字——“君子自强不息!”

心湖一阵激荡,气血翻涌,文胆处凭空出现一缕黑色雾气慢慢融入文胆内,文胆剧烈颤抖,裂开道道裂缝。

“噗!”一大口鲜血自少年口中喷洒而出。

只是眼前一黑,少年便向后倒去。

远在东海之上,萧凌、陈涛年以及赶回的常安坐在一处东海瞭亭之上,顿时三人一阵心中绞痛。

萧凌抬手便就隔绝天地,三人用力压制,却还是不断绞痛,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下,片刻后才缓过劲来。

常安问道:“这是?为何我们三人都有如此反应?”

陈涛年大致猜到,却并没有说出。

此时萧凌说道:“如此只有文运传承出现问题,可先生文运都在我们身上,难道大师兄出现什么问题?”

陈涛年才缓缓说道:“应该不会,或许是大师兄心湖出现些许激荡吧,亦或是文运因为先生不在的原因,断跌而致,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萧凌、常安才放心下来,点了点头。

看到此景陈涛年才放心下来。

陈涛年在心中疑惑道:“难道知也重塑了文胆?”

萧凌抬手撤去天地神通,随后便没有继续在这事情上纠缠,聊起其他。

冬日阳光顺着窗户照射在知也脸上,知也微微睁眼。

躺在地上的知也左看右看,一切却都还是现实,糟心得却是自己依然活着。

推开房门,知也进入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些用品和简单的衣物,在那阴暗的角落放着一双徐恩游几日做好的布鞋。

不用再担心磨破脚了。

知也并未马上穿上,而是放入行李之中,一切准备好,知也拿起师傅留下的长剑,随后死死关上房门。

离别前知也来到坟前,重新上了上土,拿出一壶酒,盘腿坐下,缓缓倒下,自己又大喝一口。

“师傅!我照旧去往大周了,等到结束我再回来看您!”

“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死去,至少在给您报仇之前。”

说完知也站起身,走出几步,知也不舍回头看去,回眸一笑。

知也下山前,学着师傅将一根树枝插在地上,最后看了看茅屋。

知也走后,茅屋屋顶一黑袍老人出现,远远看着知也背影:“徐恩游挑选的弟子,有趣!有趣!”

最后知也来到河旁,挨个给每一个坟头上香磕头。

来到爷爷坟前,知也用衣袖擦了擦碑上尘土。

“爷爷,我走啦!这次是真正的远行,我会争取去看看那日照金山!”

依次拜别完,少年便开始上路,下次再回到这里就是许久之后了。

这一次少年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出发了,这次路程不会太近,是横跨三州的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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