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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黄雀在后

年长道士法号道荣,比居字辈高一个辈分。

道荣看面相三四十岁,脸上棱角分明,头发束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极为古板严肃。

“居寒,你言中那位前辈,是如何斩下此邪祟一臂?”

众道士都把目光汇聚在一棵树下倚着树干坐在地上的居寒。

居寒面色苍白,她身上鸦青色的直裰满是划痕,好在中衣层叠,才没有让她春光乍泄。

“你现在信了?”

居寒冷笑着,继而哈哈大笑,看着道荣越来越黑的脸色,她仿佛极为开心,就连身上的伤势都不那么重要了。

居寒笑了一会,又猛咳一阵,有气无力地半闭着眼睛,她几缕青丝垂在眼前,被微风抚弄着,看起来很是凄惨,和昨晚许庆见到的她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道荣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又把目光转向邪物,好像在思索该如何对付它。

许庆初次看到传说中才能见识到的阵法,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他藏在树丛之中,目睹了道士们如何对付邪物,感觉无比憧憬。

要是自己会这么一手……

许庆忍不住浮想联翩。

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居寒,直到居寒说话,他才注意到居寒。

眼看居寒奄奄一息,但是没有一个道士去照顾她,许庆忍不住眉头紧皱。

他不知道居寒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住的地方,他只知道如果没有居寒,自己可能早就被邪物弄死,所以对居寒初次见面时的冒犯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对她的伤势很在意。

道士们目光都转到邪物身上,还有几个道士站在法阵旁边,包括端岳,似乎等前人力竭后随时入阵。

许庆见他们如此冷漠,对居寒不管不问,心头火起,悄悄挪步到居寒附近,小声道:“你怎么样了?”

居寒双眸猛然睁开,接着又半眯着眼,似笑非笑道:“你怎的来了?”

许庆一言难尽地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伤的严重吗,要不要叫……”

他刚想说要不要叫救护车,又突然想起现在的处境,不由苦笑一声,道:“要不我先背你下去,他们车里应该有急救包。”

许庆说的山坡下停着的三零二精神病院的车。

居寒轻哼一声,似乎是牵动了伤势,她强撑起身子,刚好遮住了道荣投来的目光,把许庆藏在身后。

居寒毫不客气地与道荣对视,把道荣看得直摇头,收回了目光。

“这些蠢材……”

居寒说着,往后一把抓住许庆的脖颈,淡淡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许庆被她问得一愣,道:“什么?”

居寒松开手,把手伸到自己眼前,喃喃道:“灵力为何越来越弱?”

许庆挠挠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是紧接着,居寒与道荣同时把目光望向道路深处的树丛之中。

道荣法剑遥指,呼喝一声:“何人藏匿其中!速速现身!”

许庆心头一跳,见他望的并不是自己的方向,放下心来,同时向道荣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对面树林里走出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多岁,穿的西装革履,身材修长健硕,戴着金丝眼镜,模样像极了那种中世纪的绅士,可是他神情萧索,仿佛被一万个渣女伤害过。

这个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壮汉,他身高起码两米左右,身上肌肉爆炸式隆起,皮肤是古铜色,宛如一个铁塔一般。

许庆眯着眼打量起铁塔壮汉的拳头,跟自己脑袋差不多大小,这一拳要是锤上来……

他倒吸口凉气,不敢再往下想了。

金丝眼镜男眼神冷淡扫视了道士们一眼,目光落在邪物身上,眼神散发出一种狂热,先前的颓然之态烟消云散。

道荣眉头紧皱,问道:“阁下何人?”

金丝眼镜男扶了一下眼镜,优雅笑道:“名字不足挂齿,时间久了,我也忘了,不过他们都叫我……炼师。”

许庆听到这个词,感觉一阵恶寒,怎么恋那啥癖还敢当众说出来,不怕社死吗?

道荣听到这话神情没有许庆这般自在,包括居寒,同时如临大敌。

许庆这时才看到居寒手里一直握着法剑的剑柄,剑身去哪了,不言而喻。

眼看居寒要半跪着站起来,许庆连忙扶住她,道:“你别动。”

居寒抬了抬剑柄,又把手放下,看起来刚才很想捅许庆一剑,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可能是因为想起剑身折了?

道荣冷声道:“百炼阁从建国初期被剿灭,又死灰复燃了?还是说你们想再覆灭一回?”

炼师连连摆手,笑道:“紫阳山乃正道魁首,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招惹,我现在的身份是跨国集团的董事长,难不成你想当街谋杀我?”

这话说得道荣一愣,他显然没想到炼师会这么说。

现在是法治社会,紫阳山就算超然物外,也得老实学习党章和法律,遵从党的领导。

道荣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开口问道:“那你们来做什么?”

炼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没什么,你们抓住的这个……邪物,我很有兴趣,开个价转让给我,怎样?”

道荣立即道:“痴心妄想!”

炼师不急不恼,微笑道:“别那么着急,你听我说,这个邪物并非普通的邪物,它已经初具灵智,该称之‘阴人’了,不要怪我多嘴,你们没有实力处置阴人,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它就会破开你这剑缚阵,将你们一个不留,全都……”

道荣听完这话,没有立即反驳,显然他也意识到这点。

他目光来回变换,正要开口说什么,被炼师打断道:“通字辈的道长一小时内断然无法到达此地,若不把它交给我……”

炼师话没说完,道荣打断道:“莫要再言!有天蓬尺入阵,除掉邪物我自认不能,但是支撑到通字辈师兄前来,还是绰绰有余的!阁下,回吧!”

许是紫阳山的名头太盛,道荣根本没把炼师放在眼中,语气愈发盛气凌人。

炼师不慌不忙,掸了掸袖口,慢条斯理道:“道长难道没有察觉,灵力在渐渐流逝吗?”

道荣一愣,厉声道:“你这是要与我紫阳山为敌?”

炼师哂笑道:“道长不要误会,又不是我让你们来的这里。”

他话音落下,周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居寒身上。

道荣冷声道:“居寒自幼在紫阳山……”

他话说一半,突然指着居寒厉声道:“居寒,你安的什么心!”

居寒也不解释,神色淡然看着道荣,嘴角勾起,似乎带着一丝讥讽。

炼师不紧不慢道:“这位女道长,你我交易结束,箱子里是酬劳,你我两不相欠了。”

他说着,从一旁的铁塔壮汉手里接过金属箱子,打开后是一沓一沓的钞票,整整齐齐摆在里面。

接着炼师把箱子扣上,扔到居寒的脚边。

“师兄,师姐她……”

端岳等人正要为居寒求情,却被道荣挨个瞪了一眼,道:“事已至此,只有除掉这个叛徒,才能破坏吸食你我灵力的法阵!放心,我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听道荣的口气,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想一剑捅死居寒。

眼看道荣一步步走近,一块大石头突然从居寒背后扔出来。

也不知道荣是不是因为灵力流逝,还是别的原因,他竟然没有躲开这块石头。

石头砸得他一个踉跄,鲜血顿时流的满脸都是。

许庆趁这个机会,不由分说背起居寒就往山下跑。

居寒的体重宛如一只猫,跟王辰完全没法比,许庆就那么轻而易举把居寒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居寒在许庆背后不断回头,屡次欲言又止,急火攻心之下,她竟然昏了过去。

眼看许庆和居寒消失在树丛之中,余下几个没有维持法阵的道士迈步欲追。

道荣大手一挥,拦住那几个道士,抹去眼前的鲜血,让他面目看起来极为狰狞。

“居寒叛逃紫阳山……你们可都瞧见了?”

众道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道荣满脸鲜血,回头瞪着他们,厉声道:“我被她还有藏在暗处那人出手暗算,你们难道没有瞧见?”

这时众道士才逐个迟疑点头。

“阁下,你安排叛徒偷袭贫道,意欲何为?”

炼师笑着道:“为的是这阴人,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布下的法阵,其实是为了吸引阴人入阵,也是为了蚕食阴人之力,不巧的是,法阵对你们也有效,待我收复了阴人,道长既可以交差,我也可以交差,何乐而不为呢?我知道道长不屑与我们这种邪门歪道为伍,可若是道长不答应,那在场的道士们……”

道荣看了眼端岳等人,咬着牙,道:“我们走!”

众道士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说话,毕竟谁都怕死,他们毫不怀疑炼师旁边的铁塔壮汉下一秒就能把他们全都拍死在这里。

眼看道士们一个个从法阵中撤下,炼师迈步走近,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拿手在邪物头顶一拍,那邪物就像睡着了一般,安安静静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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