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样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
种什么样的种子开什么样的花...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在嘹亮悠扬稚气且充满童真的歌声里,蝶漫舞缓缓睁开双眼,天亮前的触膝交谈,虽论不上相见恨晚,却也极为融洽。
彼此迈出了友好的第一步。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探究对方不能、也不愿提及的地方,只聊一些喜闻乐见的琐事趣闻啥的,直至小小私塾来了第一名学生。
在那名叫娃娃的漂亮小女孩,惊讶、求知、好奇、还隐隐带有敌意审视的灼灼目光里,蝶漫舞终于双颊绯霞的败下阵来,落荒逃到了竹楼二层。
在浑浑沌沌的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睁着一双绝美的秋水长眸,怔怔出神的盯着屋顶,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这是许久以后睡得最安心舒服的一觉,她还在回味。
听着耳畔稚趣十足的歌谣,嗅着枕边淡淡的清新味道,蝶漫舞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让初具锦绣的婀娜身段从薄毯里探出半边,皓洁似羊脂白玉般的光彩,就像芙蓉海棠出水一样夺目。
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蝶漫舞绝美无双的面颊上浮现出了红晕,她偷偷打量了一下周遭,才偷偷又在头枕上深深吸了一口。
一股从未闻到过的气息幽然入腹......
如雨后的清晨,清新自然;
也像草木的芬芳,淡雅幽远;
反正很好闻,惹人亲近。
突然,蝶漫舞倏地坐起,似乎被自己刚刚的举动给吓着了,砰砰乱跳的心脏好似一头失了分寸的小鹿,长长睫毛下的圆圆眸子里闪着意味难明的光。
不经意扫见桌案上的一块玉简,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就慢慢浮现,这是在她上二层时庄白舟交给她的,是控制二层禁制用的,虽没说明,但她知道,孩子们要读书朗诵,用它能隔绝外面声音,休息不被打扰。
拿起玉简,轻轻摩挲,只有小半个巴掌大的玉简上,清晰的雕刻着一丛竹林,竹林深处还隐隐约约露出半座小楼,正是身处的这栋。
蝶漫舞会心一笑,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
放下玉简,连鞋子都没穿,蝶漫舞就这样光着无一点瑕疵的玉足,脚步轻盈的翩翩在二层逛了起来。
二层和下面差不多大小,唯独多了一个别出心裁的露台,几乎占据了小半的二层,面积缩小了,可屋内并不显得逼仄拥挤,反而十分温馨简洁。
屋里摆放最多的就是典籍,各式各样,从纸质到绢帛至竹简,甚至还有不少兽骨,蝶漫舞稍稍看了一下,很杂,天文地理人文游记,叙事杂谈等等,五花八门,还有不少乡野志怪的仙鬼传说,应有尽有。
但让蝶漫舞奇怪的是,如此一位大能之士的起居之所,居然没有一件蕴涵法力的宝物,皆都是凡间最普通常见的东西。
要是说没有一件,也不正确,蝶漫舞回首望向那枚桌案上的玉简,灵动异常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终于有了点共同之处,不至于一切都是梦幻。
来到宽大的露台之上,外面细雨依旧,天空灰暗,但丝毫不影响蝶漫舞愉快的心情,躺椅茶桌,一应俱全。
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仿佛都能遐想到,那人闲暇时候慵懒的躺在那里,安静的喝着茶,看书的样子。
会心笑意在嘴边荡漾,蝶漫舞依俯在用粗竹做成的栏杆上,遥望着远处细雨朦胧的竹林,聆听着风铃竹特有的声响和楼下孩子们稚气童真的嘹亮歌声,感觉真好。
一连串幽长的钟声响起,“当.当..当...”
楼下先是一阵安静,紧接着爆发出沸腾般的喧嚣吵闹。
不大一会,一个个伞面就恍如一个个偌大的荷叶般出现在眼际,欢快着,奔跑着,冲向两世斋的院门外。
似乎被这愉悦的氛围感染,乌黑长发垂下,被微风拂起散在额头眉梢的脸颊,笑意也愈发灿烂。
“师娘,快看,是师娘!”不知是哪个小不点,指着这边大声呼喊。
一个个荷叶陡然顿住,然后像是被风裹起一般,露出一张张稚嫩未脱神色惊叹的脸,在短暂的错愕惊叹后,纷纷扬起小手礼貌的喊,“师娘......”
蝶漫舞立马愣住,一双如秋水潋滟的眼,逐渐瞪的滚圆,羞愤恼怒霎时浮现,不过再看向那一张张欣喜真诚的小脸,那股气恼又莫名消散,最后变成眉眼弯弯,摇摆着手臂,回应起来。
楼下正在整理教案的庄白舟忽听这一声,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有些茫然的看向楼外情景时,脑中轰地一下就宕机了,整个人就亚麻呆住。
孩子们,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有点急赤白咧的庄白舟快步往门口一站,院门口还在嬉闹的小人们立作鸟兽散,清脆的笑声传出老远。
庄白舟尴尬的揉揉鼻子,没敢抬头,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说你不要误会?还是说孩子们搞错了?
这样还不胜不说呢。
转身回屋,就迎上铃铛似笑非笑的猫脸。
庄白舟都懒得理他,这货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无视了他,庄白舟却狠狠瞪了一眼,正装作一副毫不知情,俺不了解事情经过的娃娃,“看你惹得好事!”
娃娃瞪着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眨啊眨,“先生,怎么了?”
庄白舟只觉一股血气直涌大脑,闭上眼,叫自己冷静,一声重重冷哼,几乎是从鼻子里面挤出来的。
懒得再去看这两个,一改往日的平和淡定,快步朝楼后的厨房行去。
望着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铃铛和娃娃诡异的相视一笑,同时伸手相击。
铃铛抬头瞧了一眼屋顶,如老父亲操不完傻儿子心的模样,幽幽叹息了一声,暗暗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可怜,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交过女朋友,唉~
蝶漫舞俏脸通红的还呆立在原地,她知道适才庄白舟就出现在楼下,准确地说,是同一位置的下面,她也看得出,孩子们并不是怕他,而是尊敬他,所以,他一出现,孩子们就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也不知道刚刚他是个什么心情,会不会误会什么?
怎么办?我要不要下去?
可是很尴尬啊!
见了面,我该说什么,解释?
还是不要了,丢死人了......
蝶漫舞摇着头,好像要把纷乱的思绪扫除,可另一茬应接不暇的纷乱更加密密麻麻,她烦躁的揉着头发,一脸无措。
如织的绸雨从飞翘的廊檐淌下,淅淅沥沥,如串起的珠帘,挡住惆怅,化作忧愁在疯长。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拿起书读的蝶漫舞始终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如池塘里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的荡漾。
“小姐......”楼下传来金蟾的呼唤。
让神游到不知何方的蝶漫舞醒转,“怎么了,金蟾?”
“先生已经做好饭了,叫你下来吃。”
本能的就要拒绝,可想想又觉得不妥,无奈只能应道:“好的,我这就下来。”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只是量加了。
望着从未见过,但分外诱人的菜式,蝶漫舞惊奇过后,不禁又好奇的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还没等到庄白舟的回答,蝶漫舞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有多少傻。
因为,不仅铃铛和娃娃在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自己,就连金蟾也是一脸无语。
庄白舟倒没什么异样表情,仍旧一副谦和平静的语气,“家常便饭,我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忌口,就随便做了些,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着,他又问向金蟾,“要不要喝酒?有我自酿的酒水,味道还行。”
金蟾一怔,他望着庄白舟真诚且自然的表情,目光闪烁,似乎有些不能自已的触动。
“下午没课了吗?”蝶漫舞娇声询问。
庄白舟笑意恬淡,“没了,不过下午要去帮乡亲们收药材,有些药成熟后不能一直泡在水里,所以,学堂就安排孩子们不定期的去劳作,毕竟这以后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蝶漫舞点点头,“那就不喝了,如果可以夜里我来做饭,咱们再一起小酌一下。”
浑浑噩噩的金蟾忽听蝶漫舞要做饭,就像是被炸雷击中一般,顿时醒了,强烈掩饰,可还是露出了些许不该露出的异样表情,像是怕被发现似的,把自己的大脑袋几乎都埋进碗里了。
庄白舟也没多想,笑着点完头,就开始吃饭。
菜,色香味俱全,吃的很是开怀,几乎不怎么吃俗世食物的蝶漫舞都吃了满满一大碗,还有些意犹未尽,可该有的矜持还是成功阻止了她去盛第二碗的冲动。
“怎么了,猫爷?”铃铛不时瞄过来的目光,叫蝶漫舞还以为自己的饭量过于失礼,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他叫铃铛,我的家人。”庄白舟含笑出言介绍道。
金蟾一滞,随即飞快扒动饭菜,心中却暗暗记下这是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你是神仙姐姐,还是小龙女?”铃铛歪着圆滚滚的可爱脑袋问。
庄白舟“......”
蝶漫舞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懵,“神仙姐姐?...小龙女?...”
庄白舟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铃铛的小脑袋瓜子,训道:“别闹,快吃饭!”
旋即,转对蝶漫舞解释道:“是以前见过的一个人。”虽没见过真人,可演的影视剧没少看,也算是间接的见过吧!庄白舟在心中如此这般想。
不知为何,蝶漫舞感到莫名的失落,“我很像她?”
铃铛一边拿着一双小筷子,一边点头,“嗯,很像!”
“那她现在在哪?”蝶漫舞不加思索的问道。
铃铛的动作一停,声音都有几分低落,“再也见不到了......”
庄白舟无力的翻翻眼,可不吗,不回去怎么见?
蝶漫舞却歧异了,神情可见的转换,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庄白舟,可并没看出什么来,但铃铛的失落那么明显,难道是他隐藏的很好,还是时间抹平了一切?
就像爷爷,每当自己问起奶奶、爹娘的时候,他总是不想把那份悲伤带给自己,表现的极为平静坦然,可自己知道,他独处的时候有多孤寂悲凉。
恰巧看见这道怜悯目光的庄白舟迷糊了,满脑袋的问号,这是什么情况,你用这种可怜的目光看过来是几个意思?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因为铃铛的一句无心之言,蝶漫舞内心会迸发出这么多的戏份,而且还是极度坎坷悲戚的虐恋连续剧。
“那你以后可以把我当作是她......”声音越说越小,讲到最后几乎细弱蚊蝇。
“真哒?”铃铛猫眼一亮,欣喜异常。
“嗯!”蝶漫舞点着螓首,眼底余光却是瞟向庄白舟,把略带绯红的修长脖颈都勾出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