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砸碗摔锅,当唱一首穷人的哀歌.32

这或许是卡隆坡最亮堂的一天。

尽管天上依旧阴霾重重,但是这边沉闷太久了的大地纷纷点亮了起灯,开始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小贩今天早早地围在街道的两侧支起了自己的移动商铺,但是今天较之平常显得要更加有序多了。要知道,让卡隆坡人讲素质可比全城都亮起灯都还要稀奇。

街边小贩退到道路两侧,把道路让出来的原因从来都不会是什么讲礼貌树新风,只会是一种聪明的生存之道罢了。

随着各人的计时统一发出告示,所有的发动机默契地开始轰鸣了起来,无数人握持着手中的夙,一同走上了街头。

城市中点亮的明灯像是聚光灯一般,尽可能地将城市的光彩挥洒在众人手举的夙上。

有的夙可能被做成了某种机械物件,兴许是一个金属小匣,打开之后里面会有用故人的身上义体拆解下来,重新熔铸出的一个金属小人,向你鞠躬示意或者用着逝者生前的嗓音向你问好。

也可能是一个人生前模样的傀儡,直立行走在这片泥泞的土地上,逝者与生者并排共进,于雨中起舞。

还有各式各样装点像花车一样的形式,一般是由多个人联合起来共同搭建的。以一辆或者多辆载具为基底,再往上装饰上各自的夙组合出特定的主题。比如死在前段时间佛门风波里失踪或者死去的那些人的亲友们,都尝试用着他们找回来的部分遗体做成夙,以礼拜佛陀的姿势乘在载具上,在道路之中驶来。

还有一些未死却也时日不多的人,也会开始将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身躯做成夙的模样,跟在人群背后,希望能让再人看见他们一次。

夙是什么?

夙到底是什么,就连夙公节发源地的第六区殷墟人其实也说不明白。一个节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约定俗成里逐渐形成了。

用着逝去之人的遗骸做出的物件,无论是道具、傀儡、花车甚至是别的什么诡异物件,让怀念他们的生者举起他们游走大街上的就能叫做夙。

夙公节,大抵就是这么一个怀念逝者的节日罢。

不过仅是如此吗?

焦急地看了一眼时间,放下面前电焊面罩的郁垒一脸不爽地骂了一句:“争讼呢?争讼呢?!”

旁边同样在学做着电焊的十一放下了小一号面罩说道:“她说有一个重要的包裹寄到卡隆坡,她出去接受了。”

“呸,都没收她房租了怎么做个事还这么拖拖拉拉的,下个月高低连本带息全部收回来。”郁垒啐了一口,随后看向准备着最后拼接工作的众人大喊了一声。

“夙公节已经开始了,你们先散了吧,剩下的功夫我待会安排争讼全部干完得了。”

躺在地上小息的教授一听此话,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郁垒:“你居然有如此拟人的一天?这不像你啊,被妖物夺舍了吗?让我摸摸!”说完就伸出自己沾满了机油的黑手朝着郁垒脸上摸去。

还没触碰到郁垒的脸,就被对方一个下鞭腿直接放翻在地上,疼得直叫唤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郁垒伸手招呼了徐工过来,让他带着郊区的这些人先回去准备自己的夙公节,别耽搁了。再顺便把地上这家伙一块儿抬走。

至于青山茉莉连带着她那个酗酒早在前半夜便已离开了,她们毕竟也没有理由来帮助郁垒搭建夙的理由。

而东云叶也没待多久,借口回家复习也老早跑掉。

请走了郊区的拾荒者们,郁垒也让周围热心帮忙的居民们也各自回到家去,去准备他们自己的夙公节去。

虽然中途依旧避免不了一些口头摩擦然后上升到肢体冲突的情况发生,郁垒早已习以为常,当做日常任务一般随手就做了。

在把所有外人都赶在之后,郁垒看了一眼找了一个角落,裹着自己外套缩在那儿睡觉的八千遍倒也懒得去打搅了。

看了一眼十一和阿基雷德。

“到最后一步了吗?”十一问道。

郁垒点头。

“终于要装那个了吗…”阿基雷德有些神色迟疑地看向郁垒。

郁垒点头。

“会不会有一些不太好啊…”阿基雷德还是看起来犹豫不决的样子。

“少废话。”郁垒不耐烦直接一脚将企鹅踹飞向即将完工的巨型夙的核心处,双手敲出代码,飞速控制他们搭建出来的巨型夙展开一个刚好足够容纳阿基雷德位置。

“好好当好你的驾驶员,别忘了把你的那玩意儿写进程序里。”郁垒站在夙下面大声喊到,也不知道在里面的阿基雷德是否能听得到。

过大的声音顺便吵醒了八千遍,少女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继续倒回去呼呼大睡。

收回视线的郁垒看向十一。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高澜真的说过那些话吗?”

十一未做回答,依旧是平常那副表情平静地看着郁垒。

二者僵持了片刻之后,还是郁垒先开口:“罢了…人都没了我找谁求证去呢。”

说完摆了摆手,郁垒也开始朝着工坊外走去。可还未走几步,便又回过头去看着十一问道:“他真说了这些话?”

十一依旧是那副表情看着他。

“罢了罢了…我是弱智,我在意这个干嘛呢。”有些不忿的郁垒一脚踢开大门,猛吸一口工坊外那包含各种强烈化学气味的空气,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娘咧,他娘嘞夙公节到了啊!”

走出工坊,来到青鸾坊办事处的争讼,在前台登记了一下便开始寻找着那个由学宫本部加急送过来的包裹。

找到之后,郁垒便蹲在路边就开始兴奋逼拆了起来。刚一彻底打开包裹就像是启动了某个术法一样,提前撰写在包裹里的投影开始启动了起来。

但是今日的争讼早已今非昔比,已经三阶的争讼用着远超学宫那几个老头子对她反应速度的估算,用一种更快的手速关掉了那个还没来得加载出画面的投影,更是单手划出虚影,一连关闭了后续好几个类似的术法。

想也知道这些投影仪放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了,大概都是学宫里的那几个老头子恨铁不成钢之类的话。争讼才懒得听这些呢,她只是兴奋地举起了那只崭新出厂的义体右臂放在灯下仔细端详。

虽然学宫的那几个老头子是唠叨了一点,但是这手艺可真不赖啊。不仅修复如初,更是重新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加强了一遍原本就在手臂上有的、由争讼父亲生前镌刻下的香火祭。

看着这只漂亮的金属手臂,连带着环绕在上面一圈自动转动的经文,争讼说不出的开心。

“刚好今天也是夙公节耶,刚好刚好哦。”少女嘿嘿一笑,重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将义体手臂装了上去。

随着一阵咔咔作响,和蒸汽排除,争讼重新恢复成了双手健全的模样。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看着义体手臂的五根手指在自己眼前随心意运动,一种除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情绪以外,还有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在争讼脑子堆积。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林杉杉怎么样了。一想到这里争讼便点开了通讯面板,准备久违地和自己的好闺蜜联系一下。

可下一刻有一种莫大的伟力跨越山河万里,突破了空间的阻隔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争讼有些僵住得朝北方望去。

争讼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大祭酒…?”

虽然很模糊,但是在学宫待习惯了的争讼可以肯定刚刚注视过来的那道目光绝对是他们学宫,“天穹机造”的仙人“大祭酒”。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劳驾,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来注视自己,但争讼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回过神来看着通讯器的争讼才发现失联许久的林杉杉已经康复,还在夙公节这天给自己发了一个自拍照过来。

看着画面图片里样貌几乎大变的林杉杉,争讼也颇有些感慨。本来一头齐腰的黑色长发,已经剪短成齐肩短发,更是在每一缕发梢上都绑了一小块棱形的、像是玻璃碎片的饰品,争讼数了一下大概从画面里看到都挂了十来个,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算器,还是说就是装饰物?

尽管穿的还是城隍司修士的制式服装,但是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了起来,脸上带的蒙眼布条也从白布变成了黑布。但是依旧摆了一个很幼稚的比耶手势给争讼拍了照片发过来,原本有些肃杀的气质反而变得可爱了起来。

争讼也抬起手臂,将重新修好的义体拍给林杉杉看,表示自己最近也超好啦。不仅整支义体手臂焕然一新,还经由那些老头子们帮自己重新升级了一番。

两个人就这样跨了大半个海洋和小半个陆地,互相拍着今日各自地区的夙公节景象,闲聊着彼此的日常。

谁也没开口询问对方的近况,这份默契恰到好处。林杉杉没有问争讼丢失了学宫首席之位,和仙人之路被断绝后的状况如何。而争讼也无心询问对方,配剑断裂,被妖魔侵蚀之后又是怎么处理的。

她们彼此之间只需要知道对方安好便已足够了,有时候很多的话语关心都藏在屏幕后面,不需要提及,光是你会出现在屏幕的另一端便能让人心安。

看了一眼城里各处热闹的景象,争讼有些按耐不住了起来。了解争讼性格的林杉杉倒也没多说什么,最后只剩下一句简简单单的祝福。

“夙公节安康。”

“嗯,夙公节安康。”

迎着整座城市通明的灯火,争讼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新装上的义体手臂,笑着高举着手臂,朝着无边热闹的人潮高喊了一声“夙公节安康”,融入其中。

争讼那只由她父亲留下的义体,又何尝不是她的夙呢。

热门小说推荐

点击榜小说